分散(2 / 2)
“当然讲,”祝麟后退一步避免沾到他乱喷的口水,淡淡道:“要看对方是谁。”
“你们追了我一路,如今还敢大言不惭的要求我与你们讲道理,怎么,正道子弟都这么不要脸的么。”
唐檀干脆直接坐在屋顶,双手后撑,大咧咧道:“你误会了,白云天已经与我们说明了来龙去脉,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唐檀,”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是个明事理的,冤有头债有主,我自会去找那王八蛋算账。”
祝麟斜睨他,“可这些日子就属你在后面喊得最大声。”
唐檀:“……”
他磕磕巴巴的解释道:“那、那是……谁让你跑得那么快啊!你武功这么高,我是想拉你入伙!”
祝麟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漠然道:“免了,不劳你们纡尊降贵与我这魔教之人为伍。”
他说完,不再听唐檀的废话,衣袂翻飞,转身只留给唐檀一个不近人情的背影。
“嘿,这人咋这么小心眼!我都还没跟你算抢我掌门的账呢!”
崇宁城过年期间夜禁一直开放到子时,此刻为时尚早,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卖零碎物件和吃食的小贩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祝麟自离开无妄宗之后就再没过过年,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寻个清净处一个人闭关,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有卖糖葫芦的小贩经过身边,祝麟出神地盯着那亮晶晶的红果,小贩机灵地笑着吆喝道:“小公子,要不要买串糖葫芦回去给你家娘子?”
不知是他话里的哪个字眼触动了祝麟,祝麟眼波流转,眸子里仿佛映进了万家灯火。
他随手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他,“要一串最大的。”
“这……这太多了,我破不开啊!”小贩抓耳挠腮道:“客官别为难我了。”
祝麟不管不顾的把金子塞给他,师兄教过他,买了东西要付给人家钱。
小贩眼馋那金子,干脆把手上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棍一股脑丢给祝麟,嘴里车轱辘般说着吉祥话,末了眼珠一转,福至心灵的添了句:“公子的娘子见了这么多糖葫芦,一定会很开心的。”
祝麟的嘴角不自觉挑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下意识接过小贩递给他的糖葫芦稻草棍。
接着他就傻眼了。
不知不觉间他跟前聚集了许多不足他膝盖高的小东西,小家伙们无知无畏,天真的拉着他的衣袍,努力想触碰他手中裹着糖霜亮晶晶的糖葫芦。
小家伙们身后跟着他们的家人,那些女眷见到呆愣的祝麟,面上的表情都很兴奋,叽叽喳喳的念叨着:“哪里来的小贩,怎么长得这般标致。”
“是新来的么?他若是一直在这里卖红果,我天天来买!”
“我也要来!”
祝麟还未从怔忪的状态走出来,记忆中从未有这么多的人像现在这般心无芥蒂的靠近他,导致他身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堆,差点没克制住自己往后退。
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他堂堂一代魔教教主,竟有被女人和孩子吓得后退的时候。
那些女眷只当他容易害羞,尖叫声愈发不可抑制,到最后简直震耳欲聋,引得街上人人侧目。
于是崇宁城这天夜里,一条繁荣的街上出现这样一个场景——人们争先恐后的往一个方向涌去,仿佛有人在满大街撒钱一样兴奋,生怕自己再晚一步就抢不到了。
然而他们只是去排队买糖葫芦。
祝麟如临大敌,眼疾手快的先行拔下他视线中最大的那一串,下意识要给师兄留着,剩下的随便别人抢。
也不能算抢,所有来买糖葫芦的人都往他身上塞钱,甚至有人塞银票,到最后不用看祝麟也知道他赚得要比他花的钱还多。
祝麟觉得他找到了最有效的赚钱方式,今后他与师兄浪迹天涯,若是穷到没钱花,他还可以去卖糖葫芦挣钱。
一定不会让师兄跟他住穷酸的客栈,像那个四处打听便宜客栈的唐檀似的。
糖葫芦很快被人一抢而光,排在后面的人颇为遗憾,有胆大的姑娘问祝麟:“小公子明日还来卖糖葫芦么?”
祝麟以为他们真是为了买糖葫芦,他猜想那小贩明日还会来,于是颇为耐心的点点头。
崇宁城的糖葫芦生意因此被带动起来,风靡一时。
当然,这都是后话。
末了祝麟将那空荡荡的稻草棍丢到一边,脚下生风,眨眼间消失在人山人海,徒留身后一地破碎的心。
走到人少的地方,祝麟回过头,沉声道:“出来。”
隋简再睁开眼,头脑尚有些眩晕,却不是因为喝下的东西,而是他现在以一个头朝下的姿势被人扛在肩上。
他猜得不错,茶里加的料,只是普通的蒙汗药。
眼下他眼睛被人蒙住,自己似乎被人塞进了麻袋里,有人把他扛在肩上走着路,颠得他都快吐了。
许是那些人对自己的药太过自信,竟也未将隋简的双手缚住。
隋简自十五岁起便独自出来闯荡江湖,不说别的,光蒙汗药他就喝过了能有一桶,那玩意早就对他没什么太大作用,不管喝下去多少,他都能很快清醒。
隋简不动声色的逼出体内残余药力,想看看对方究竟打算将他带到哪里。
四周没什么声音,估计扛着他的人专挑偏僻的小路走。不多时,那人停下来,前方传来“吱呀”开门的声音。
扛着他那人谄媚道:“小的听闻主子近日多烦闷,今天有幸寻到个好货色,特来献给主子。”
开门之人道:“进来。”
隋简眯起眼,对他们这种私下的交易由内而外感到一股恶心。
今日碰到自己是他们不走运,但听起来,这种事似乎经常发生,那在他之前的人都怎么样了?
不多时,强烈的光线透过麻袋打在隋简身上,这应该是进到屋里了。
隋简被人轻轻放在地上,罩着他的麻袋骤然被人扯掉。
有人蹲下身,不客气地捏着他的下颌,像打量什么玩意一样左右看了看,随即点点头满意道:“是不错。”
那人似乎是个管事,他倨傲的吩咐下人:“赶紧洗干净送到主子那里。”
连个下人的态度都这般嚣张,隋简越发坚信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就在有人要将隋简带下去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人轻笑道:“什么人都敢抓,你们究竟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隋简,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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