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你个未开蒙的毛猴，谁给你的胆子来爷爷我的地盘上撒野。”他走近我的步子顿了顿，应是吓住了。

我乘胜追击：“现在滚回去还来得及，老龙我就当是个臭虫爬过这片地。”他不仅没走，反倒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冲我笑。

我没放弃，不忘我兵不血刃的初衷：“就你这样的货色，老子我一爪子拍死十几个。不打算求爷爷我饶了你这条狗命么？”

“要不您试试，一爪子拍死我。”他笑得跟初生牛犊不怕龙的毛头小子别无二致。如他所愿，我将尾巴从水里甩出来吼了一嗓子朝他扑过去。

“承让。”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脸上一凉，心道“不好。”果然，左颊的须子一瞬间贴根齐断。

如我当初在这河岸上将那帮小妖精压着打一般，谢长风也在这个河岸上将我压着打。或许这就是皮皮虾提过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在河东压着人打了三十年，后三十年就要在河西被人压着打。

清河小霸王不服，打到东边又露鱼肚白也没认输。我见谢长风那个小白脸也没了开始时的气定神闲，便决定放手一搏，既拍不死他干脆将他吃下去，管他是天上的地上的，我吃了就是我的。

于是他又提剑刺来时，我没迎上去，状作不敌退了百十来米，在皮皮虾的兵法上，这招叫诱敌深入。谢长风果然来追，在他剑锋距我面颊咫尺时，猛转龙头将他鲸吞入口。

剑撞在牙壁，直教我耳鸣目眩，吐出来的时候还带了就着血水的半颗磨牙。

那神仙已经入腹，不待日出就会化成一滩神仙血水，但我还是我，清河中战无不胜，英明神武的小龙。心情大好地朝暗处隐匿的妖怪们呵了声“你爷爷还是你爷爷。”耀武扬威扭身打道回府，还没进水，霎时间腹中剧痛，而后又从身子一直疼到尾巴尖。不论何时我回想这一战，都不忍直视自己吞他入腹的想法有多沙雕。

谢长风在我下腹破了个口子钻出来，他衣衫尽红，血腥气呛得我头昏脑涨。

“你这条呆龙，可知差点筑下大错，灭神之罪十个龙头也不够你砍。”一边说还一边拿了个东西敲我的头。

我抬眼去看，粗喘了口气，将将要气得晕过去。那素白手中握的竟是根肋骨，纵观四下，这肋骨只能是我的。他洋洋得意道：“哼什么，若不截了这根骨头来割你的皮，用掌风破出来某龙的半截身子都没了。”说罢又敲了一下。

“那...那本龙的胃呢？”

“死到临头，还关心你的胃？”

我以为到这紧要的关头我会宁死不屈，眦目盯住他，再放些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狠话，但真的疼，肚子上一个血窟窿，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言不由心道：“我知错了，您可不可以饶我一命。”

他将我收作指间玩物般大小。以悲悯的姿态沉声道：“九重天上有天君做主，杀不杀你不是我说了算。本君此番本不必大费周章，只是怜惜你数千载修行辛苦，好歹要留个全尸才体面。”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是了，传说中的一代枭雄命陨江东。

可我被他收进袖中，听岸边观望群妖议论却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而后五千年，我一见谢长风，腹中便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