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褚晏从没见过这样大的火。---

除夕夜，大雪淹没了皇城，明光宫化为一片火海。九重宫阙间最璀璨的宫殿，从此便是历史中散落的尘埃。

人间有殊色，落入帝王家。

藏在神仙宫，其名曰凤檀。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明光宫。到此刻，厉帝的王朝，才算真的过去了。

"凤檀！"

褚晏的嘶吼声如苍山崩决，震荡了深宫雪夜。他踉跄着冲上去，飞蛾般扑向滔天的火焰。那火海仿佛是他此生的归宿，有他最深的眷恋。

“陛下！”“二哥！”

褚毓失控的呼喊声，侍卫们惊诧的面容，如潮水般涌上来，他们死死拖住了他。可褚晏却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发了疯似的攻击围困他的侍卫，充血的双眸中映着明光宫的火焰。

越来越多的人涌上来，将褚晏身边围成了铜墙铁壁，他被人死死按压在雪地里。

"凤檀！凤檀！凤檀——"褚晏愤怒的嘶吼着，悲切的唤着凤檀的名字，紧握的拳头砸在雪里，扬起细碎的雪花。

火势太大，没人敢上前。宫人们静静看着那火烧的宫殿，竟生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即便将要化为残桓，它仍辉煌的摄人心魂。就如同这宫殿的主人一样。

雪落九州，火燎天际。那赤红的火焰仿佛一只凤凰，挣出明光宫，上击九千里，绝云霓，负苍天，足乱浮云，翱翔乎杳冥之上。

烈火映照下，雪是晶莹泛红的。

“二哥…”褚毓突然跌坐在雪地里，指着不远处一行杂乱的脚印，颤抖着双唇说，“二哥…你看…脚印…有脚印…”

褚晏闻声猛地一怔，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侍卫们连忙让出一条路来。褚晏几乎站不起来，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那行脚印跟前，深深的积雪中，只有这一行脚印异常明显，应当是刚落上去不久，还没有被风雪再次掩盖。再看脚印有大有小，应当是一队人的，直通往西直门的方向。--*--更新快，无防盗上----*---

滚烫的泪洒落在积雪里，斑驳的面容飞快被风雪吹干。

“都给我…追！”褚晏嘴唇微微颤抖。

这一场雪，或许就是天意，褚晏带着人，就沿着那行脚印追到了宫门前。

他远远望见那一袭雪白的狐裘，几乎与白茫茫的雪夜融在一起。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着，他发了疯的想要冲过去，将凤檀紧紧抱住。

宫门的守卫已经与一队黑衣人交锋，周围是厮杀与箭矢，鲜血的味道充斥在寒冷的空气里，刀剑无眼，万分凶险！

混乱的打斗厮杀中，凤檀仓皇的回过头来，正与褚晏四目相对。他怀里抱着孩子，在风雪中摇摇欲坠，那双眼睛里，有不安、有焦急、有惊恐。

褚晏的心一下子被他攥住，冲他喊道：“凤檀别怕！我来了！”

除了凤檀，褚晏的眼中再没有别的，天子剑所挥之处，皆是飞迸而出的血液。

褚晏迎着刀剑，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拼死来到凤檀的身边。他笑着伸出沾满血的手，想将他的人拥进怀里。

可他的手还未碰到凤檀丝毫，便被一柄长剑架上了脖子。

“陛下——”侍卫们顿时方寸大乱，再不敢轻举妄动。本是以多胜少的一战，却因天子被挟而陷入被动。

黑衣刺客被侍卫团团围住，而被黑衣人护在中间的，是凤檀。方才已经过一场血雨腥风，他雪白的狐裘依然纤尘不染，甚至没有被溅上一滴血。他的身后是阿蛮，小公主正在阿蛮怀里啼哭。

那群黑衣人，从始自终都在保护着凤檀和两个孩子。褚晏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凤檀看向他的眼神是复杂的，褚晏看着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闷。他看着面前这个把剑驾到他脖子上的少年，有着与凤檀肖似的眉眼，突然间就明白过来，凤檀不是被劫持的，而是自愿跟这些人走的。

褚晏却没有办法怪凤檀，只是静静的望着凤檀，眼圈有些发红，哽咽道：“我以为…你死了…”堪堪上前走了一步，脖子上的剑便又深了一分，血顺着剑刃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