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完结)(1 / 2)
第四十三章(完结)
转眼又是一年春归,皇城里的人盼瞎了眼。
凤檀果然没有再回来,褚昭的陵寝在河西,他怎舍得回来?褚晏此时才确信,自己赌输了,他倒说不清输给了谁,大约是输给了自己的心。凤檀宁愿守着一座坟墓,也不愿陪他白首。且不说,活人争不过死人,他又怎能生出要和大哥争一争的心思呢?他本也不该动这真情。
春日里,宫中赏花宴排了数席,老王叔令文武百官携亲眷入席,有意为褚晏添几个枕边人,却又不敢表露此意。可是褚晏也不傻,心里明白了却要装作不明白,每回都敷衍了事。王叔眼见着褚晏独守空房,怕他此后失了性趣,便自作主张,寻一妙龄女子,抬到了龙床上。褚晏当即大恼,拂袖而去,独自喝了一夜闷酒。翌日,春光大盛,春花满眼,小皇帝醉倒在园中,不觉间已是泪染双鬓,凤檀,你真是好狠的心。
小皇帝年轻,一腔的情意,非要燃尽了才行。他又纯情,认定了一个人,只想跟这人睡一辈子。凤檀从前很少出明光宫,如今明光宫都已经烧毁了,褚晏却觉得宫中处处都有他的影子。凤檀不回来,他打定了主意,要带着孩子打一辈子光棍。此时,他还不知这一辈子有多长。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凤檀走后第四年,未央宫落成。褚晏愈发思念他,本不想打扰他,可还是耐不住思念,踟蹰再三,还是给他写了一封信:
未央宫已落成,皇后何时归来?
褚晏看着写好的信,痴痴的笑,终觉不妥,将信笺燃了。最后只是提笔写道,春日里,皇宫中的花儿都开了,念及河西春色,朕甚是想念。
也不知,他会不会回信。
褚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多愁善感了,从前不是这样的。
凤檀收到信的时候,河西的花草已经凋零。
承英拿着信憋笑,说道:“他几时也学会含蓄了?”
凤檀笑而不语,只将信小心折好,却也并不回信。
此后,每逢月中,都有中京的信件传至凤檀案头。承英啧啧称奇,调侃着说,二叔的信比女人的月事还准。
褚晏的信大多是只言片语,有时说说褚兰和成欢,有时说说中京的天气,有时也会说起自己夜间的梦。偏那些只言片语极具个人特色,那口气就像他站在跟前与凤檀说话一样。
凤檀从不回信。
褚晏等不到回信,心里有些失落,也怄了气,遂在信上写自己纳了一位美貌妃子,温柔贤淑,将孩子们照顾得极好。信送走的第二天,他就后悔了,连忙让人去追回来,奈何月月送信的信差已经快马加鞭跑出去了。褚晏害怕追不回来,便又写了一封,令人再送去。
凤檀收到信,看完后神色如常。承英也接过看了,觉得他爹过于平静了,却见凤檀房中灯火一夜未灭。
翌日,凤檀眼下有些乌青,他熬夜写了封回信,信中却只有四个字,如此甚好。正要差人将信送出,褚宅的门又被中京来的信差敲响。承英将信拆开,递到凤檀跟前。
我是骗你的,我没娶,我谁也没娶。
透过信纸,褚晏的焦急之色呼之欲出。
承英看着凤檀,故意拖长了声音,笑着说:“如此…甚好…”
褚晏收到了凤檀的回信,信中写了河西的现状,又有对孩子们的嘱咐,只在最后提到了褚晏,让他保重身体。
这时已是秋天了,恰巧天气转凉,褚晏染了风寒,稍觉得有些不适。他是武将出身,又甚少在意这些小事,便没放在心上。心里只想着,等到明年开了春,他要回河西看看。
很快到了冬日,褚晏的风寒并未好转,下了一场雪后病的愈发厉害。御医说他早年在军中就损伤了根基,如今才会一病不起。褚晏没想到小小风寒竟让他卧床不起,身体日渐消瘦,他有些怕了。他给凤檀写信,信中说,我若死了,就把我葬在大哥旁边,你就不能再偏心了,就要守着我们两个人。
凤檀只当他胡说八道,他素来康健,怎会早亡?
凤檀不曾想,这竟是褚晏最后一封亲笔信。
第二年的春天,褚晏终究是没能亲自策马回河西看看。
凤檀已许久没收到他的信了。
最后一封来自中京的信,是由褚毓代笔。褚晏在信中说自己病重,急召承英回去,若有不测,太子当即位。凤檀心中一颤,该是病重到何种地步,竟连一封书信都要人代笔了?他再不敢耽搁,连夜便要启程回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