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凤檀的肚子越来越大，一举一动都变得很不方便，身体越来越无力，情绪也很不稳定。褚晏很害怕凤檀出事，害怕他身子不舒服却自己忍着，害怕他身边伺候的宫人出差错，害怕他敏感脆弱胡思乱想，更害怕惹他生气让他哭。于是，每日都尽可能的陪着凤檀说话解闷儿，一些要紧事只能趁凤檀睡着的时候处理，有时常常通宵达旦。

离分娩还有两个月的时候，御医嘱咐凤檀应该多下床走动走动，这样生产的时候会顺利一些。起初，褚晏并未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但后来发现凤檀好像对此并不是很配合。无奈之下，褚晏只好亲自监督。冬日里头，两个人相依相携的身影，显得笨拙又甜蜜。褚晏揽着凤檀后腰，一手小心托着他的肚子，扶着他慢慢散步。凤檀比褚晏矮上半头还要多，被褚晏揽在怀里，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褚晏身上，有时走着走着便不动了，整个人耍赖似的挂在褚晏身上。

这一日，他又故技重施，摇头道：“我走不动了。”

褚晏看他弯起来的笑眼，以为他是撒娇，想着是为了他好，便哄着他：“再走走吧，坚持一下，一会儿我抱你回去。”

凤檀没有说话，却接着往前走了。

其实褚晏很喜欢这时候的凤檀，会有些突如其来的小脾气，会对着他耍赖撒娇，有着一些些小任性，有时候笨重的身体做什么都不方便，总是依赖他，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他。这样的凤檀，简直让褚晏爱死了。

褚晏正出神，却感觉怀中人猛地一坠。凤檀忽然步虚跌倒，幸被他扶住，歪在了他的怀里，低声道：“我实在不行了…”声音很小，眼睛也静静闭着，嘴唇也是苍白的。

“阿蛮！传御医来！”

褚晏很努力的克制了脾气，克制到肩膀都在颤抖，因为凤檀不喜欢他发脾气。他小心迅速的将凤檀抱起来，再把凤檀放在寝殿的床上，动作轻柔到僵硬。

宫人们都乌泱泱围了过来，他们都是伺候惯了的人，做事有分寸，又安静，可是褚晏觉得很狂躁，是让他坐立不安的狂躁。他确定方才凤檀并没有摔倒，他及时的扶住了凤檀，凤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可他抑制不住惊慌失措。他猛然意识到，如果凤檀出了什么事，他会疯的。

魂不守舍之际，凤檀攥住了他的手，力道很轻，柔声道：“没事的，只是有些累了，方才没有站稳。”

褚晏笑着点点头：“嗯，我知道。你别说话了，好好歇着。”

御医来到，将凤檀裤脚卷起半截，双腿浮肿的厉害。

褚晏叹了口气，对凤檀说道：“唉，不该勉强你，我的错。”

宫人端了热水来，褚晏亲自将巾帕浸湿了，又绞干，细细擦拭凤檀的脸和颈子，又将他被汗水粘结的头发用手指梳理开，仔细的拢好。

凤檀闭着眼睛，睫毛还在颤动，他没睡着，御医来了自然还要看看他腹中的孩子，左右也要折腾，弄得他睡不着，他闭着眼睛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小皇帝的眼神。他本可以无比坦荡，如今却觉得没那么坦荡了，褚晏待他越好，他便越不能坦荡。

“凤君？”御医打断了凤檀的思绪，恭敬道：“还请凤君平躺下来。”

凤檀勉强点了点头，月份大了之后，他就很少平躺着了，肚子太大，压着脊椎，平躺着很吃力。褚晏听完御医的话，连忙扶着他翻身。

如今连翻身也要人帮忙，凤檀无奈笑道：“连翻身也离不了陛下，我们父子俩，往后还要陛下多多照顾呀。”

褚晏笑着看他，眼睛里盛满了欣慰和幸福。

不得不说，凤檀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三言两语就能勾引人，让人心甘情愿为他做牛做马。

御医每隔半月都会看看凤檀腹中的孩子，以确定胎儿的太小、胎位，以及大人是否还要进补。凤檀不喜欢别人在自己肚子上摸来摸去，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块案板上的肉，在被人掂量着几斤几两，可是没有办法，这是宫中的规矩。他有些不情愿的慢慢解开衣带，阿蛮只掀起他衣角往上折去，露出肚子来。

冬日里天冷，御医的手在热水里泡了，又用手炉暖了，才敢去碰他。凤檀面红耳赤的忍耐着，御医的手并不轻，有时按的他不舒服，觉得憋闷，忍不住低喘出声。

褚晏悄悄握住他的手，安慰他：“就快好了。”

有褚晏在，凤檀心里会踏实些。

御医道：“凤君自有孕以来，身子一直不大好，胎儿也小了些。微臣与御医院同僚商议过，若是继续为凤君进补，胎儿养的大了，凤君生产时极有可能气力不足。若是不再进补，胎儿小一些，生产的时候大人不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