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世上那么多滞留人间的孤魂野鬼，他们生前或许有各自的幸或不幸，但都必然保有一股执念，才能支撑着熬过日复一日的阳世侵蚀。

而后哪怕千百年过、记忆荒芜，唯执念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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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见他最后一面，叫我怎能甘心瞑目。”长时间的剖白大量地消耗了凤衍的能量，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继续虚弱道：“我已经忘了有多久，这里日夜不分寒暑不明，每天睁眼闭眼都是逼仄的棺木和我自己日益腐朽的身躯。”

“直到后来某日，终于有人打开了这座牢笼。我得以从棺中进入墓室，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点一点拿走我的所有，就连那些仅剩的记忆，也因为阳气的入侵，一丝一缕消磨殆尽。”

“可我无能为力。”

“万幸‘凤蔚’这两个字早已烙进了我的魂魄。事到如今，我已不奢求能再看他一眼，哪怕是听一听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我也甘心魂飞魄散了。”

“我时日无多，一无所有，却还是想求一求你。”

“就以你在凤城这段时间为限，求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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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太过真实的梦境让他觉得自己一宿没睡，作为一个同理心过分旺盛的人，对于别人的故事他总是不由自主地代入。而凤衍言语之间所描述的那种沉甸甸的感情，恰如心口上的一方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现在纪衡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凤衍那形销骨立、失魂落魄的样子——幽静的墓室里，墙壁上一灯如豆，那鬼站在灯影底下跟他遥遥对立，开口语气悲戚，视线却仿佛透过他不知在看向何处：“我等了几百年，可他再也没回来过。”

纪衡脑中突然针刺似的一跳，场景画面霎时转换，那鬼换上了忍冬一张幽怨的脸，这次却是定定地望进了他的双眼，哀切控诉道：“我等了你几百年，可你再也没回来过。”

纪衡豁然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仓促之间扯到昨天晚上摔伤的地方，疼得他抽了口气。

“学长你终于醒啦？”岳铭恰好端着洗漱用品推门从外面进来，见他起身连忙催促道，“快去洗漱吧，大家都准备好去吃早饭啦。”

纪衡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果然小李的床上也都已经空了。

他赶紧掀开被子穿衣服下床，然后拖着他那半残的身躯，勉强以急行军的速度把自己收拾了一遍。

两人匆匆赶到小饭馆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已经早早开动了。不过鉴于早饭也只有管够的花卷白粥水煮蛋和榨菜丝，倒是不会出现来得晚就没饭吃这种情况。

吃过早饭七点半多一点儿，王师傅开着那辆大巴车来接他们去工厂。

路上有几人拿小李昨晚醉酒的事情打趣，没想到他不以为忤，反而兴奋道：“我喝成啥样都无所谓，主要是地主之谊要尽到，把你们张教授陪好了就行！”

当时一车人还都不太明白他这个“陪好”是什么概念，直到第二天，终于缓劲儿过来跟众人会合的张教授心有余悸地告诉他们，他当晚是被人从酒桌底下抬回房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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