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2 / 2）

可是，怀瑾就在水下不知什么地方。

袅袅将绳子一头甩向谢梅：

“梅姐，拜托了！”

快速的脱掉羽绒服，把绳子在腰间缠了两圈，系紧，深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

谢梅抓紧绳子，想说袅袅你不会水，想说高惠是游泳运动员，想说救援快到了，可是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无言的将绳子交给身后的彭之野一起握着，在冰洞旁边焦急的等待。

好冷。

蚀骨的湖水将袅袅包围，幽凉的光线照着湖中的一切，努力控制着如影随形的对水的恐惧，袅袅笨拙的划着水，屏息睁眼细细搜寻——

九年不曾下水，所幸要诀记得甚牢，数息之后袅袅的动作渐渐流畅起来。

可是，怀瑾到底在哪里？！

甫一入水，怀瑾就迅速调整姿势，头部向上朝着洞口游去，可是，双腿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他本能的弯腰抱住双腿，心中一沉：

腿抽筋了，还是两只。

也许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寒冷，也许是变故发生得太快没有任何准备，这次抽筋来势汹汹，无论怎样按摩都无法缓解，痉挛的双腿让他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怀瑾试图放松身体使自己漂浮起来，一股神秘的力量却拉着他往深处而去……

眼前越来越暗，直至一团漆黑。

也不知袅袅急成了什么样子？唯一庆幸的是袅袅没有下来。

如果，万一，他再也上不去，袅袅，他的袅袅，应该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吧？

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甚至还没有跟袅袅表白，还没有亲口对袅袅说过“我爱你”，还要陪着袅袅游遍大千世界，还有一辈子的路要陪着袅袅一起走……

不甘心。

死也不甘心。

怀瑾无意识的划动着手脚，即使胸口憋闷得要爆炸，即使腿痛得浑身痉挛，依然死死咬着嘴唇不肯昏过去！

半梦半醒间，眼前忽然漩涡般闪过一些片段——

桃花红，梨花白，美如诗画的宽大练武场里，白衣蓝裙的倾城少女与一位白面美髯的中年帅大叔以令人无法看清的速度在场上纵横来去，衣袂翻飞，银光闪烁，双剑相击时“叮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阿耶，袅袅的惊鸿剑法可成啦？！”

少女欢喜傲娇的清扬嗓音响起。

“嗯，初成矣。日后亦不可懈怠。”

中年帅大叔抚须，目露赞赏，轻抚小少女的发顶，满脸抑不住的骄傲。

袅袅？！

这声音，这面容正是袅袅！

不等怀瑾细看，场景忽然变换，来到绿草茵茵的马场。

一红一黑两支女子马球队驾着骏马，手持长长的球杆在草地上驰聘，娇叱呼喝声如雏鹰清啼。其中一个身姿最高骑术最佳的红衣少女如游龙入海，控球连过三人，然后弯腰漂亮一击入门！

叫好喝彩如雷。

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满含倾慕的望着场中神采飞扬，魅色逼人的少女，扬声道：

“袅袅，你们又胜了！”

袅袅马术果然超绝。

只是这男人的眼神忒不顺眼，袅袅也是你能叫的吗？！

怀瑾又是沉迷又是郁闷，倏忽间已身处锦绣闺房。

绿窗纱，牡丹花，轻软的湖蓝齐胸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少女安静的临窗练字。

一名年约十八，温润如玉的美男子站在窗外，宠溺的看着屋内专心临字的少女：

“袅袅，日后还是大兄陪你出去吧。”

袅袅歪头娇俏一笑：

“好啊。只要大兄受得了外面那些小娘子虎视眈眈的目光。”

是袅袅的大哥。

袅袅家的基因果然完美~~~

……

这是袅袅的大唐，袅袅生活的片段。

那些袅袅与他说过的，没有说过的，属于一千多年前的盛世场景一帧帧掠过眼前，每一个都鲜活生动。

可是，他始终像看电影般，无法触摸，无法交流，里面的袅袅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最后，他顺着“将军府”一路往里，府中处处张灯结彩，饭菜飘香，红的对联，大大的福字，怒放的梅花，仆婢穿梭忙碌，一派过年的热闹。

大堂里，裴家人欢聚一堂，给长辈们拜年，给晚辈们压岁……

只是少了袅袅。

除夕夜，裴将军夫妻躺在床上，想起莫名失踪了一年半的袅袅又是相对垂泪神伤。

用尽办法都杳无踪影。

怀瑾听见他们的呓语：

“袅袅，你到底在哪里？”

“袅袅在一千多年后的华夏，她现在很好。”

怀瑾不由安慰道。

却见梦中的裴将军夫妻面容齐齐一喜，好似听见了他说的话！

难道他可入梦交流？！

怀瑾开始介绍自己：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叫林怀瑾，今年十七岁，是一名大学生，并且有自己的事业。家中有爷爷……”

想到这是袅袅的父母，尽管是梦中，怀瑾仍然措辞恭谨，介绍详尽，生平第一次将自己的生平与族谱背了个遍，唯恐他们不满意。

只是他说的话裴伯父伯母能够听见，他们却不能说话，无法交流。

知道他们最关心袅袅的情况，怀瑾就从袅袅初至华夏说起：

“袅袅是去年五月份到的华夏，当时是清晨……”

一年半的时光说来话长，怀瑾一边回忆一边叙说，语气是满满的怀念与甜蜜温柔。

原来，他与袅袅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过往。

裴将军夫妻梦中的表情忽而严肃忽而惊讶，忽而骄傲忽而欣慰，随着怀瑾讲述的内容变幻无穷。

讲到袅袅与他一起参加综艺滑雪，怀瑾惊觉他在这里停留太久，也不知自己此刻是个什么状况，遂双膝跪地，大礼拜下，诚恳无比的说道：

“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怀瑾在那边一定会竭尽所能照顾好袅袅，让她每天开心快乐，一生不负！”

最后一字刚刚说完，眼前一黑，那股神秘的力量又拉着他沉入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