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2 / 2)
“呦,臣妇今日来得倒巧。妙阳和玉儿都在。怎么,你娘俩竟是和林大人同时进的宫不成?”贤亲王妃调笑道。
应妙阳却不是寻常女子,断不会因这一句小小的玩笑话便红了脸,眨眨眼,反问道:“推己及人,如此说来,王妃定是和王爷一道进的宫了。”
满京城,谁人不知哪家不晓,贤亲王夫妇感情深厚,直可谓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贤亲王妃倒先红了脸。她确实是和贤亲王一道入的宫,还是同乘了一辆马车呢!
两人这边儿逗趣,凉亭里,好些姑娘都羞红了脸。
却非为了她二人话语,只因贤亲王妃身后,永玙直挺挺(玉树临风)地站着。
明蕙最先红了脸,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永玙。只觉得他一双桃花眼,直勾勾望着自己,莫名羞得脸红心跳,几乎坐不稳身子。
其他几家贵女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们明面上不敢与明蕙争锋,私底下,各个也是心仪永玙多时。
此刻,情郎在前,怎不心猿意马?
唯独黛玉,还半欠着身子。却也一眼瞅见了永玙僵硬如板的模样,想起他明知自己今日要进宫,这般又上赶着追来,暗暗给他飞了个白眼。
永玙眼神本就黏在黛玉身上,看她美眸顾盼而来,哪管黑白,只喜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唇角弯起,笑得虎牙都露出来了。
“呵——”众人都是齐刷刷地抽气声。
都说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如芝兰赛玉树的公子也不遑多让呀!
不止明蕙等人,就连人已中年的皇后娘娘也觉得永玙这一笑可值燕云几州。
黛玉看看周围一众贵女几乎倾倒的表情,情不自禁,歪过头,又细细打量了永玙几眼——这些人真是少见多怪!孟膏药分明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哪有我爹爹好看?
莫名被夸赞的林如海,正老老实实低着头在南书房等候皇帝批阅奏折。
忽然觉得,鼻头有点痒,为恐御前失仪,林如海头低得更狠了,悄悄用袖子遮住,手藏在里面揉鼻子。
皇帝从御座上往下看过去,就成了林如海正哭鼻子呢!
“爱卿这是怎么了?”皇上关切地问。
“啊,臣——”林如海赶忙垂手,又摆出那副恭恭谨谨的神态,一本正经道,“臣鼻子痒痒。”
“噗嗤!”坐在一旁喝茶的贤亲王好险没将嘴里的茶水都喷出去。
看奏折看得眼儿都花了的皇帝,头一回觉得,他家爱卿怎么也有点不正经呢?莫非真是物以类聚,被永玙父子带坏了?
“爱卿奏折里说了,经查,许多人和孟皙逆案都无关联。可是实话?”皇帝突然正颜问道。
林如海也收敛神色,正正经经躬身回禀道:“臣所言句句属实,皆有明证。至于旁人含沙射影之说法,虽难以一一辩明,臣皆寻得旁证可予反驳。”
“且臣以为,逆贼孟皙谋逆之举乃机密要事,轻易不会示人。且其举事前,乃圣上亲封的王爷,更有嫡长孙之名。旁人与其走的近些,或有交往,实乃情理之中事。因捕风捉影之事,以至京城人人惶惶,内城几成空城,岂不大背圣上仁德宽宏初心?”林如海侃侃而谈道。
“那你以为如何?”皇帝目注林如海,缓缓问道。
“罚逆党,赏忠良,且七夕在即,合该大宴群臣,举国同乐,以彰我盛世繁华!”林如海朗声道。
皇帝抚掌笑道:“好一句盛世繁华!”
贤亲王坐在下首,面上含笑点头,桌案下的手心里却全是汗水。
皇帝摆明了是要大清洗,好给皇子们铺路,故而京城内各家才惶恐至厮。就连他,也是生怕被牵连,避之唯恐不及。可是林如海偏偏敢冒这大不韪,不能不让他既惊且佩,又爱又怕!
不过看皇帝现下表情,似乎林如海竟歪打正着?贤亲王刚松了口气,却听皇帝接着问道:“照爱卿说法,那宁荣两府,本就是逆党同伙,还私藏孟皙家眷,却有那贾蓉报信,该算是逆党呢还是忠臣?”
话分两头,再说皇后娘娘这里。贤亲王妃既来了,皇后娘娘身边位置又有了变动。
明蕙还没享受到黛玉见礼,就赶忙跑下去,亲自恭迎贤亲王妃了。路过永玙的时候,情不自禁低声唤道:“玙哥哥~”
可惜,永玙神魂都已离了体,完全没听见。
明蕙却也不恼,腻在贤亲王妃身边就要撒娇。
贤亲王妃本也喜明蕙容色艳丽,只是当下她和黛玉同处一地,黛玉姿容清丽无双,两厢对比,高下立判。更别提明蕙性子还娇蛮,郡主脾气上来了,连她母亲长公主都吃不消。
故而,贤亲王妃虽然一面与明蕙周旋,眼睛还是和永玙一样,并不曾离开黛玉身上。
黛玉见来人越聚越多,自发退到应妙阳身后站着。
众人重新落座罢。
永玙坐了皇后娘娘下首左边位置,明蕙当仁不让抢了右面原先黛玉坐的地方。
永玙见状,开口就要说话,却被贤亲王妃轻拍手背拦住。
“王妃许久不见,明蕙之前听闻贤亲王病了,十分忧心,却苦不得见。不知亲王现下可曾好些了吗?”不等皇后娘娘询问,明蕙先抢着说道。
贤亲王妃笑了笑,“明蕙郡主有心了。王爷身子已然好多了。”贤亲王妃说罢,转向皇后娘娘又道,“倒是皇后娘娘,多日不见,身子可曾大好了吗?”
皇后娘娘围场受惊不小,近来夜梦亦常惊厥,不过不曾对人言。此刻听闻贤亲王妃问起,心里愁肠百结,苦笑点头,“好是好了,总有些忘不掉。”
贤亲王妃闻言,解劝道:“那等惊心动魄遭遇,确实轻易忘不掉。只是娘娘凤体重要,往事已矣,且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娘娘且放宽心!”
“是呀!”一直没说话的应妙阳也插口道,“眼瞅着七夕就到了,今年的乞巧还得皇后娘娘您亲自张罗呢!”
听说七夕节乞巧,皇后娘娘脸上郁色散去许多,微微笑道:“正是,这宫里寂静多时,合该有个喜事,热闹热闹。”
明蕙在旁,听说七夕节,脑中头一件事却不是乞巧,而是,“都说七夕节,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往年宫里还都有百花宴予以纪念,不知今年——”说着,眼神往永玙身上一飘,含羞低头一笑,复又接道,“不知玙哥哥今年可要将宫花送人否?”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百花宴是宫中旧俗,取意牛郎织女鹊桥会,效仿民间红线结缘,以各式宫花替代红线。宴上,各家年轻公子与贵女们不需避讳,自由走动,遇到心仪者,便可将宫花赠给对方。
若对方也有此意,便收下花。宴席高潮时,彼此有意的男女,可或琴曲合奏,或舞曲唱和,或书画相赠……总之,表一表相知情意。才子佳人,也是一段佳话。
至于最后成与不成,还看两家父母心意。
不过,百花宴上互相交换宫花者,往往都是两家父母早已彼此有意,借百花宴场合跟帝后求个恩典罢了。
但是,这些年来,永玙也参加了好几回百花宴,不仅没把花送出去过,连下场都不曾。
曾经也有胆大的姑娘,顶着众人眼光,越过层层看客,公然将宫花递到永玙面前。
永玙却端起酒杯,往自己身上就泼。最后以“衣裳湿了”仪表不整为由,早早离场。
可是,就这般,第二年,还是有大把的姑娘将花送给永玙。他衣裳湿了,立时有随侍捧了新的来。哪怕他衣裳湿了好几套,到了也没逃掉。只能黑脸拂袖,换的片刻安宁。
以至于后来,永玙再没参加过百花宴。
明蕙年纪比永玙还小几岁,自然没赶上永玙赴宴时候,心底总是愤愤不平,只觉得都是那些姑娘恬不知耻,烦跑了她的玙哥哥,让她没了表明心迹的机会。
这会子赶上应妙阳主动提起七夕宴会,立马让她想起耿耿于怀多年的百花宴,也顾不得羞赧,直接问出了口。
却不知,似她这般不分场合,径自问出这句话,在旁人看来。分明是少女思、春且按耐不住,火急火燎剖白心意。
知子莫若母,贤亲王妃最是知道永玙脾性。早就烦透了姑娘们前仆后继,飞蛾扑火,甚至到了一点就着地步。毕竟明蕙是长公主之女,不看僧面看佛面,生怕永玙着恼,当场闹将起来,让皇后娘娘面上难看。
贤亲王妃按住永玙,忙道:“玙儿还小,今年也……”
“母亲说错了,父亲似我这般大时,已经与母亲成亲。我哪里还小!”永玙为了显示老成,还特意挺了挺胸。
“而且,今年,今年,我不仅要参加百花宴,还、还要将宫花送人!”说到“送人”二字时,永玙目光又赤、裸、裸盯到了黛玉面上。
言下之意分明就是他嘱意黛玉,只求佳人垂怜。
旁人都是惊讶又嫉妒的神情望着黛玉。
只有黛玉,懵懂不明其意,诧异四望——什么百花宴?什么宫花?周瑞家的转送的薛姨妈拿来的上用宫花吗?
不怪黛玉不知情,前世她人虽在京城,可是困居荣国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交际应酬更是从来没有,哪里听说过宫廷御宴,百花定情呢!
永玙却不知黛玉不懂,见她神态,以为神女无情,心底难免忧伤。
应妙阳却料到黛玉八成没听说过百花宴,刚想低声与她解释。
忽然明蕙在旁,冷森森道:“林姑娘怕是不用参加百花宴吧?你外祖家衔玉而生的宝哥哥不是早就认定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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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想憋个大招,然后缓冲了三天才出一章!对不起了,各位亲!
别人都是八爪鱼,我是一指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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