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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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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灵根的巧妇穆安为了不被冻死,打起了家具的主意,看了一圈,也只有屏风最没什么要紧:“要不把这个烧了?”她咨询姜白的意见。

姜白犹豫片刻,轻轻摇头,头一回的软榻先例在前,万一这屏风里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上哪说理去。可也断断不能因为可能的线索,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

踌躇许久,姜白折中的提议:“若要烧的话,就烧那个竹简吧。”

“好嘞。”穆安利索的从桌上拎起竹简,可竹简下却并非她们想的空无一物。

她们被先前的框框条条束缚,那个竹简又永远都这么光明正大的躺在桌上,这回居然被她们忽略了。

姜白也顾不上冷了,凑上来和穆安一起读那封信的内容。

写信的人大概内心藏了个书法大家,笔笔铁画银钩龙飞凤舞,美观是十分美观的,就是辨别度一言难尽。穆安眯愣着眼睛把这些横竖撇捺费力的拼凑起来,可怎么拼也读不出一个通顺的句子。半晌后她递给姜白,自暴自弃道:“说的什么?”

姜白的文化程度比平日里只看话本的穆安略高一些,如此比较,混沌派更像个货真价实的馄饨铺了。

姜白读的磕磕碰碰,凭借认出来的一半儿字再加上充沛的想象力,硬是凑出了信件的全部内容,她犹犹豫豫不甚肯定的总结了一番中心思想:“好像是说……”

似乎是个什么庞大的工事,却只有一个名额,让师父与徒弟自行商榷谁去比较合适。

可这信件出现在竹简之后,师父的用意也就可想而知了。

三轮场景之后,一个自私而两面三刀的师父形象昭然若揭。

穆安再望向师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厌恶:“什么样的人都能当师父了。”

姜白沉默片刻,不知要作何评价。她们的年纪都不大,自小脱离了原生家庭,师父一词在她们心中的意义着实沉重,它负担的远不止一份传道授业解惑的责任,更多的时候,他们一手构建起了这些少年少女所有的精神世界。

所思所想,所言所语,其后皆有吾师的身影。

室内一时十分寂静,谁也没有说话,穆安手里的竹简却从内部透出了光,表面的竹皮寸寸碎裂,露出其内莹润的玉片。

原来那竹简里竟藏了个玉简!

玉简以金线编织,玉色通透,该是件上好的法器,穆安将它置于桌面慢慢铺开,发现它并非空无一字。

被卷起的地方笔迹狂乱,穆安伸手一拭,那些暗红色的字迹竟被她蹭下许干涸的碎屑。指尖相触之间,穆安只觉浑身一抖,一股浩浩然的气息顺着指尖冲进了穆安的脑海。

穆安如遭雷击,那些纷乱的画面汹涌的遮盖了穆安的全部意识,夹杂着庞大复杂的情感,要将穆安淹没。

那时候师父还年轻,心里还满是抱负与豪情,路遇不平,心软之下,将幼小的少年带回家细心教养,一心只望徒儿精进,他对徒儿的关切情真意切,可对他的伤害同样真实。

他伤了那只鸟后,徒儿再不曾于日课走神。

而后徒儿年岁渐长,越发俊秀挺拔,同门之间无不交相称赞,师父亦觉欣慰,可另一方面,自己的修为停滞已久,徒儿各方面都在渐渐赶上,于新生代间声名鹊起,隐隐已能接下师父的重担。

师父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此间修真界动乱不断,观星预言三界将陨,人人自危,徒弟领命下山,声名大噪,载着满身荣誉归来,还捎了个漂亮厉害的道侣。掌门借着徒弟势起,委婉的希望师父交接于徒弟。

那是压死师父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瞒下了那封信。

旧日友人的来信压在书简深处,言大劫将至,人间即将毁于一旦,唯有集中少数顶尖修真者的力量才可留下一丝生机,这样极密的计划,整个山门除了师父无人知晓。

师父选择了自己。

他们从世间消失了,只秘密的建设起庞大的阵法与空间。

直到纸保不住火。

徒弟领着浩荡的修真者们前来问罪,师父并没有出面,只听他人转述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师父回答不上来。

好像师父必须高尚,将一切传给徒弟拱手相让,最后连生命也慨然放弃,留得徒弟一个哽咽的千古。

师父与徒弟之间,比亲子少一层血缘,又比君臣多一分情谊,然世间对师父的要求,又远远高于他们所得。

自私也好,无私也罢,都是个人选择,容不得外人碎嘴。

师父本是这样想的,直到那一天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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