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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原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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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逍在信里说,他明白这个集团,是妈妈一生的心血和事业。他认真打磨了很多时日的商业计划书,详细阐述了他认为在自己不参与的情况下,企业未来发展的路。

但他说妈妈为了纪念,以后想留着这个集团给他也好,因为他违背了她的愿望,未来不留给他也罢。

她始终都会是他的妈妈。

但他确实一直都不喜欢商业,不喜欢挂着商人的面具算计利益,不喜欢资本家的尔虞我诈。

他努力尝试过了。

他真的不喜欢。

也许现在已经晚了,也许他一辈子都不能被称之为数学家,也许他终其一生都不能突破现有学科边界的一点点,甚至连抵达都做不到。

可是他喜欢。

他都二十七岁了。

他总要有点自己的人生。

肖雪原打电话去逼问任海珣,才知道原逍已经拿了数学系的offer。又发脾气让助理调原逍的行程,发现他一个人,一个包,不是提前飞了美国去学校报道,而是自己飞去了暹粒吴哥窟。

原逍知道林夏遥今天要结婚了,却没有想要发祝福给她。

因为一句口头的祝福,对她未来的幸福而言,其实也没什么用。

她大约也并不是很需要自己的祝福。

十年之前,他十七岁夏天的尾巴上,林夏遥背着书包,走进了他的生命里。

十年之后,他二十七岁夏天的尾巴上,林夏遥穿着婚纱,嫁给了她的青梅竹马。

早几年还在读书的时候,异国他乡,偶尔午夜梦回,不甚清醒的时候,他偶尔也曾梗在心头地想过,想不顾一切地回去问她一句:“不如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

开口问一句,哪怕是被拒绝,又不会伤筋动骨,也不会放血少肉,怎么就被自尊压得开不了口呢?

如果他早一点问出口,正正经经认认真真地去追一个人,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最后梦醒了,睁开眼,却一直没有付诸实践过。

可他承认,那些幼稚到吵吵闹闹哪怕是闹脾气搞冷战的年少岁月,也还是他为数不多的欢快回忆。

不像他的家一样,让他待着又窒息,远离又愧疚。更爱爸爸又觉得对不起妈妈。陪伴妈妈又觉得喘不过气。陪伴奶奶又不喜欢听她絮叨对于往事带着偏颇的回忆。

好像站在家里的哪一处,都让他觉得寻不到自己应有的立场。

原逍重回十八岁盛夏时毕业旅行的故地,独自一人,只能抓到满手潮湿炎热的空气。

他没有去追小吴哥莲花池畔名动天下的日出,也没有去爬塔布隆寺里与神庙纠结缠绕的老树。

飞机落地时值正午,骄阳罩顶,怕晒怕热又怕脏的原逍,叫了一辆tuktuk,在扑面而来的喧嚣与尘土里,颠簸一路,去了比粒寺。

时间明明还早,他却要去等日落。

这座伫立千年于此火葬君王的金字塔庙宇,不过十年过去而已,不会有什么不同,还是每天在迎接游人,而后沉默地注视着他们爬上火红砖块铺就的庙顶平台来赏落日。

人来人往。

人往又人来。

只是每天来看落日的人,不同罢了。

再也不会有那天一模一样的晴天雨。

即使有了,也不会再有那天一样,陪他一起躲雨的心上人。

那天比粒寺的上空,其实云层很厚,几乎看不到什么火红的落日余晖。

不到太阳沉底,失望的人群就渐渐散掉了。

管理员大叔最后上来清场时,除了三两对坐在高耸台阶边缘的情侣,正面对热带雨林卿卿我我。

就只有一个靠在壁龛上的年轻男人。

他也不怕脏。

这可是没人会来冲洗的,风吹日晒雨淋,石头上该如何就如何的。

管理员大叔绕着平台一圈,进行他每天的下班例行工作。

用肢体语言和通用英语一同表达。

一边指着手腕上的表,一边大喊着time time!

情侣们也就渐渐起身散了,只有那个黑发的青年还靠在壁龛上。

大叔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琢磨着用个什么别的语言,来催促这个年轻人该走了。

然后就看见这个年轻男人,迎着将至的傍晚余晖,轻轻拍了拍他身后那个被云后落日映得淡淡浅红的壁龛。

转身离开了。

头也不回。

这里我看不见的太阳已经落山了,那边我看不见的你的婚礼应该也已经结束了。

我能给你余生最大的珍重,或许就是牢牢地,认真地,把自己摁在前男友的位置上,永远也不要动摇。

然后去过我自己的人生。

再见了,我的林夏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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