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2 / 2）

“记住你说的话……”

“等等，梅林，既然在这里遇到了，我有一句话一直想要问你。”

“什么？”

“你……喜欢莉莉吧。”

这并不是什么问句，而是一句带着笃定意味的肯定句，这也让梅林嘴角噙着的笑僵住了。

“贝狄威尔卿，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不，我只是感谢你，毕竟你那么没眼光的放弃了，所以才轮到我。”

说出这句话的贝狄威尔忽然畅快了不少，他笑的很开心地转身奔赴了王所在之地，一直以来他都和梅林不怎么对付，其中因素有很多，有相性问题，有三观问题，也有对梅林操练莉莉太过严酷的不满等等，但是其实，最本质的关系只有一个。

哪怕是再性格好的人，面对情敌的时候，哪怕是没有希望的情敌，也会本能的排斥的。

梅林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贝狄威尔却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即使梅林一直宣称自己只是看上去的人类，只能客观认识事物，喜欢的只是人类创造的美丽的事物而非人类本身，不会偏袒任何个人，只爱着命运本身，可是，其实他自己却爱上了唯一一个美丽的心(形体)。

是的，梅林无疑是喜爱着阿尔托莉雅的，不然的话，他不会冒着干涉命运以及未来的危险来坚定贝狄威尔的心。

看上去之前梅林的种种话语都带着诱导和阻止，可是，这却是变相地帮助贝狄威尔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已经承担失败的后果以及……保证。

梅林给了他保证，哪怕他真的因为干涉历史而使得世界扭曲，他也有办法扭转回来，这才是他给贝狄威尔最大的底气，他让贝狄威尔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去拯救亚瑟王。

“不过，你们两个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就算是没有我也不可能，因为……”

魔术师梅林根本不了解人类的爱，哪怕他已经爱上了那个拥有美丽的行动的人，他也无知无觉，而被她教导的阿尔托莉雅，则更加不可能被教导爱意了。

这样的人如果要诉说爱意，的确是一个不怎么样的玩笑。

教会了阿尔托莉雅什么是爱意，告诉了阿尔托莉雅生存和生活的区别的，都是贝狄威尔，所以，他们两人才能走到一起。

哪怕因为各自的身份和使命，这份感情维系起来在外人看来如履薄冰，但是他们两人却丝毫不觉，反而乐在其中。

远远看见军队驻扎的营地中的炊烟袅袅升起，贝狄威尔松了口气，下马前进，却被门口驻守的骑士给拦了下来。

这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他的名气虽然不如高文卿和兰斯洛特卿那样高，但也不算低了，这几个骑士都是和他见过面的，本来他一直是进军营和王宫就可以刷脸畅通无阻的。

只是，现在的情况特殊，就连圆桌骑士中也有出现背叛的，比如离开的崔斯坦和兰斯洛特，在这种时候的离开与背叛无异，所

以贝狄威尔才被拦了下来。

然而，可笑的是，离开的两人或许才是最为了解王的人。

兰斯洛特卿因为是异国人，所以反而知道所有不列颠的骑士们都误会了，王也是大不列颠为故乡的一位人类，更加把王当成是人，而不是绝对正确的符号。

崔斯坦卿虽然说出了“王不懂人心”这种话，让人觉得他似乎对王不满，可是作为同时了解崔斯坦的友人，以及王的爱人的身份，贝狄威尔明白这句话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对于大不列颠众人的软弱，以及王太过高洁的悲叹。

这位悲伤之子并非对王本身有异议，更多的，或许只是不忍心看到最后那绝望的毁灭而选择了离开吧？

贝狄威尔满怀叹息地等待传令，然后获得了进入王帐篷的批准，对上了那双碧绿色的眼眸的时候，他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此刻的他，不是现代那个普通人，不是时之政府的审神者，而是仅仅作为一名骑士，下定决心为自己的“王”挥舞手中的剑战斗到底，仅此而已。

……

“很遗憾，贝狄威尔卿，就像是我和阿尔托莉雅看到的东西不一样，我们所看到的风景也不同，想法也不可能一样呢。”

在看到贝狄威尔远去之后，梅林望着对方那背影自嘲地笑了下，有些话他是不会当着贝狄威尔的面说的，毕竟……贝狄威尔从某种角度来说，和阿尔托莉雅是同一种人。

“虽然你似乎不怎么喜欢我，可是，我倒是挺喜欢你的。”

不为其他，就为了那一样的单纯和执拗，为了拯救所爱，宁愿背负上沉重枷锁的觉悟，这份绽放的美丽的爱之花，让花之魔术师为之欢喜。

“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一位拿着两把打刀的黑发美丽女子突兀的出现，疑惑地看向了梅林。

“虽然你说要助我一臂之力，不过说真的我不是很信任你——我的目的你已经知道，那么你呢？你很喜欢那个亚瑟王不是吗？”

“我吗？大概是，因为我能看到太多的东西了。瑞格蕾尔，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

魔术师有着能够看透世界的眼睛，这双眼睛明确地看穿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至今为止累积的因果，因王远征而不在，高机率将会发生某场战役这种事。

王确实会赢得在罗马的胜利，然而在这之后———返回不列颠时，包围王的会是本国的军势，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

他更加没说的是，莫德雷德的反叛是无可避免的命运，但就算这样至今都没有问题，因为无论莫德雷德何时起军反叛，亚瑟王都能顺利镇压她，但只有现在这时，他看不见被约定的胜利。

亚瑟王在完成远征罗马这个辉煌的伟业之后，会在这场同胞之间互相残杀的最糟战役中丧命。

他不知道贝狄威尔说的“爱”是什么，只是……他虽然是名非人性的魔术师，可非人类也以一名非人类的身份在为王担忧。

不列颠已经到极限了，神秘度的衰退无可阻挡——【拯救国家】这个王的使命也应该结束了。

所以，他觉得她该休息了，就这么简单。

只要是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活着，她就会为国家的破灭而痛苦，为这个国家而奔波，这一点，梅林知道，贝狄威尔也知道，然而两人思维方式的不同，注定他们在意的东西也不一样。

‘我要去战斗，即使失去一切，被所有人厌恶也好，我也一定要拯救这个国家！’

时至今日，梅林还清晰地记得选定之日的事情，那个所有人都离去的黄昏，站在王之剑前的

少女决心，以及露出的笑容，这就是她身为王的誓言。

年幼的少女以自己的命运为交换，祈望著守护大家的这件事，在梅林看来，太过残酷了，他后悔了。

“你也累了，应该去休息了吧？莉莉。”

梅林露出了个愉快地笑容，他知道，阿尔托莉雅的死亡，或许只是她新生的开始，所以他并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

……

无独有偶，在同一时间，贝狄威尔也对着阿尔托莉雅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莉莉，你最近一定没有好好休息吧？去睡一觉吧。”

喝下了最为心爱信任之人调配的茶水，阿尔托莉雅昏昏沉沉地陷入了睡眠，临睡前，她还听到了那个人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的声音。

“安心，等你醒来，说不定一切就都完美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