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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晚以后，温润也没有主动提起那件事，好像只是纯粹地向莫久吐露一件烦心事，或者说是试探？不过他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回复，倒也没着急，平安夜依旧执行着岑晓汐男朋友的任务，陪她一起看音乐社的演出。

岑晓汐去得比较早，占了两个位子，看见温润到了正在门口张望便朝他挥手示意他到自己这边。

其实莫久对这场演出没什么兴趣，而且还是占用晚自习前的课余时间，他更愿意慢悠悠地洗澡吃饭，躺在宿舍消磨时间或者到教室看看书什么的。奈何谢贤坤爱凑热闹，同桌要陪女朋友他便来骚扰老同学了。

可惜把莫久拖到多媒体浪费了不少时间，尽管演出还没开始，座位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没有了，毕竟只是音乐社的社团活动，又不是全校性的，给个教室用就不错了。

来晚了的两人只好站在窗外听听墙角，索性窗帘没拉上，还是能看见在台上唱歌的人，莫久表示一个都不认识。

“你不是吧，那个主持人，女的，就是隔壁班十班的班花黄姗姗啊，挺漂亮的，你没认出来？”谢贤坤表示无法理解。

“我们班班花是谁我都不知道呢。”莫久非常理直气壮地说。

也对，谢贤坤想起了一件事，摇摇头说：“别说班花是谁，你连我们班有谁你都不知道这点我是真服了。”

某天上雨神的课，他点了个同学上黑板做题，莫久一边看着走上讲台的那位同学一边侧过身子问后面的谢贤坤：“这个人原来是咱们班的啊？”

谢贤坤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说：“你别跟我说你不认识雨神的课代表林捷啊？”看莫久一脸懵逼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他又接着问，“坐得也不远啊你不可能没见过？”

“见过是见过，有时候下课会从旁边过，我还以为是隔壁班串过来玩儿的呢，嘿嘿。”莫久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表示不好意思，主要是因为林捷长得挺一般的所以他一直没发现班里有这号人，大半个学期过去了，莫久不认人不记脸的度数应该比谢贤坤近视度数还要高了，起码人家摘了眼镜还能分辨得出两米开外的人是谁。

在窗外听了两首歌都挺一般的，再加上天色暗了下来，小风也呼呼地开始吹了，莫久觉得他们俩人这么在外边听墙角也忒凄惨了些，尽管站在旁边后场的个别男生长得也还行他也没心思看了，死活把谢贤坤拖回了教室，还不如写题呢！

谢贤坤见他拿出五三开始做化学，不由得也受到感染，干脆也做了起来。尽管是三流高中，好歹也是个重点班的学生，心血来潮的时候还是会主动学会儿习的。

虽然莫久语数英三科分数挺高，但他并不怎么热爱学习，只是小时候基础打得好，爸妈说要好好学习于是便好好学习了，小学毕业考是班里唯一一个语数英都满分的，题目自然是不难吧，但是多少都会被扣一两分，尤其是英语，他们是第一届小学四年级就开始学英语并且要考试的。市里最好的四所初中他都考上了，然后去了最好的那所市实验中学。但是小学成绩好是十分普遍的事，到了初中他就不再是班里的尖子了，他发现有很多比他聪明的同学并且更比他刻苦，老师也没有小学的那么和蔼可亲了，他渐渐感到了压力，开始逃避。父母只会一味地说认真听老师讲，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有出息。莫久不懂这是为什么，他觉得学的好多知识都好枯燥，学了怎么会有用，干嘛要那么费劲。渐渐地他的学习开始得过且过，他们的年级排名只要前200就都能上重点，莫久初一的第一次月考排在88，而之后的每一次都在下滑，他甚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是他变笨了，只是周围的大家都太努力。他只在课堂上认真听讲，课后只按时完成作业，难解的题随便想想，解不出就请教别人，解出来了也不巩固，思路模棱两可的，下次遇到还是不会解。

市实验离莫久家挺远，他只能住校，一周回一次家，没有手机，只能用电话卡打电话，每次排队都要排很久，男生还好了，说完事情就挂了，女生比较感性，容易想家，老爱撒娇，催她急了还怕她哭，所以一般没有急事他是不会去打电话的，与父母的沟通少了很多，爸爸由于工作性质都是隔天回家，偶尔还要加班，凑巧的时候莫久整整三个月没见过他爸。

周末回了家，莫久倒还是保持着从小的习惯，不管是平时还是节假日，只要有作业他都会一口气先做完再说。做完以后就可以去妈妈开的彩票店玩，原本开店的那个老板搬到外地去了，生意一直挺红火的，所以莫久他妈就狠了狠心又跟亲戚借了几万块钱把店盘了过来。那里有一台交话费用的台式电脑，可以允许他挂QQ，玩些小游戏。他无意中发现了一支叫做迷糊宝贝的摇滚乐队，三男两女，酷到不行，瞬间就爱上了。他跟阿一、秦稳都是在迷糊宝贝的歌迷群里认识的，其实因为兴趣相投，聊得来的人肯定不止这两个，但是能让他记到现在的真的没别的了。

在莫久的整个初中生涯里，学习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剩下的除了叛逆的恋爱和摇滚乐，还有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家庭争吵：爸爸吵、妈妈吵、奶奶吵、叔叔婶婶吵、姑姑来家里也要吵，鸡毛蒜皮扯到陈年旧账什么都能吵，莫久每周就在家呆两天都能听见他们吵，烦得不行，恨不得自己聋了，他常在心里嘟囔，要是有钱就好了，趁早分家不住一起就没那么多矛盾了吧，也许大人之间相互再怎么闹都从来不会迁怒他跟妹妹莫粒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活在窄小世界里的莫久没见过什么世面，觉得只有叛逆让他感到愉悦。偷偷跟一个男生搞网恋尽管人家知道他是男的后就没再出现过、听充斥着“别理我”“烦着呢”“迷茫”“忍耐”“彷徨”等的摇滚乐、甚至在自习课睡觉，这些对当时的他来说就是大事了，但他仍旧不敢让成绩落后太多，只保持在父母能接受的一个底线然后尽量让自己轻松一些。他们只知道莫久的成绩不如以前好，奈何自己本身就没什么文化也没本事，还觉得他起码比他妹妹好多了所以并没有过多责怪他，也许有个小学都能考不及格的妹妹对他来说也是种福气？

所以尽管中考后莫久的成绩勉强还是能上个本地好些的高中，他却固执地选择离家最近的三中时，爸妈也没有过于强烈的反对，离家近也好，本来他们也没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远大抱负，不惹事、乖乖的就行了。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尽管离家那么近，三中居然不允许走读，除非有特殊情况的到医院开证明必须回家住的，其他一律住校方便管理。

晚自习开始的时候同学们才拖拖拉拉地来到教室，莫久也在谢贤坤的帮助下磕磕绊绊地做完了化学作业，按理综成绩来说莫久在班里还真排不上号，其实到现在他心里很清楚他学习已经很吃力了，成绩仍旧在一点一点地往后退，他发现原来自己一点也不聪明，哪怕在这个十八线城市的三流高中里都不算聪明，不是好学生了，却也不至于是差生，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人，最重要的是他对这样的自己轻易的接受了，没有任何不满。意识到这点以后他便一如既往平淡对待学习，并期望赶上青春的末班车，来一场真正意义的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