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这是怎么了？老马也被吓着了，小跑到他身边低声嘶叫，薛漾抓着一条马腿才站起来。那声响就是从官道上传来的！薛漾心下一沉，将水壶装好就利索上马。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他不想去相信这种猜测。

老马也知道事态紧急，加快了步伐，但它闷住头就往相反的方向去，便是薛漾再打再骂都无动于衷。一旦薛漾有要下去的前兆，这马便跑得更快，好像刚才被这树林阻挡住脚步的不是它。薛漾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随之冷静观察四周，却发现这马不是胡乱跑，而是非常有目的地狂奔。薛漾不能保证自己能安全落地，也不能保证自己再徒步回去时是个什么境况，他俯下//身去，一直紧紧抓着缰绳。或许……或许秦楼是故意支使他离队，薛漾抿了抿嘴唇，如果真是这样，秦楼的罪又重了一层。他们已是穷途之寇，如此一来更是无法饶恕。

跑出了小树林老马也没停下脚步，薛漾已经不急了，他相信冯池的人不会没有能耐去处理这种情况，至于秦楼，他自己做的选择，就要自己承受结果。薛漾只是惋惜，若是秦楼没遇到这样的事儿，凭他的钻研向上劲，再熬几年肯定能得偿所愿。

薛漾又进了一处林子，这片的树要比前面那个看着大气多了，怕是都有些年头。老马放慢了速度，真是通人性，可能它感知到薛漾没了要下去的念头，但它还是一个劲地小跑着，不知道到底要带薛漾去何处。走了没多久，雪就停了，薛漾觉得奇怪，明明刚刚看天色还不大好。

他警惕起来，林中只有马蹄咯吱咯吱踩雪和老马粗笨呼吸的声音，连只出来觅食的松鼠都撞不到，安静得有些异样。是不是有野兽在此？薛漾摸了一把老马的鬃毛，它走得哼哧哼哧，全然没有危机感，这样看来应当是没有野兽。薛漾纵目望去，前面的树林好像蒙着一层淡淡的雾。那雾里仿佛搀着紫烟，看上去阴气森森，薛漾揪了一把缰绳，老马喷了一口气，很不满薛漾的动作。

若是这马会说话就好了，也不用他现在如此疑惑地猜来猜去，看样子老马的目标就在那片雾中。薛漾想了想，都跑了多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他将水壶拿出来，里面的雪已化成雪水，再用雪水打湿一块破布，捂在口鼻上。

雾气蔓延，老马突然停下嗅了嗅地面，一声长鸣后疾驰起来。不过须臾周遭的雾气便浓得可怕，天地之间都被这种奶白色的气体充盈，偶尔还见得紫雾飘过。薛漾紧贴在马背上，这雾有些刺激，他闭了眼，连呼吸都变得小心。

马蹄变缓，薛漾慢慢睁开眼，却见雾气渐消，前方竟有一户被水环绕的人家，那雾应是从水中产出。这座宅子委实壮观，围墙高大，砖瓦上覆满绿苔，看不出原本颜色。老马绕了好些距离，薛漾都看不到大门在何处。

老马突然吠吠低叫，薛漾定睛一看，水边竟躺了好几匹马，皆都生死不知。这马怎么看着眼熟？薛漾终于能从老马背上下来，他跑了几步，看了其中一马好一会儿——通体乌黑，只有额间与四蹄雪白，这是冯池的马！薛漾翻找马身，干粮和藏起来的匕首都未被拿走，可人去了哪里？这些马都仍有呼吸，只是昏迷不醒，怕也是那雾气所致。薛漾将口鼻捂得更紧些，准备再找找大门。

冯池带得人手足够，个个都是厉害人物，若是出了事那定是凶险至极。他薛漾要是没碰见这事也就罢了，老马千辛万苦带他到这里来，他便不可置之不理。但绕了一圈再看到老马时，薛漾还是没见到这户人家的大门，这护宅水湾上也不见桥梁，难道得长了翅膀才能进去？

薛漾脑袋都想疼了，正要赶到老马身边再看看马只身上的线索，便听老马急鸣一声后轰然倒地，之后就哑了。薛漾不敢再上前，还没后退一步便脚上一软，他眨了眨眼，只觉腿也没了力气，下一刻那破布飘然落地。

最后时刻薛漾只记得耳边传来刷拉刷拉的声音。

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虫子在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