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岔路(1 / 2)
朕是皇帝, 朕现在很慌。
前些天,朕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
细究起来, 那事儿到底是谁的错其实不好说。可本着“皇后永远不会犯错,如果皇后错了,那一定是朕的错”的原则,朕觉得自己还是主动认错比较现实。
朕年龄不大,今年刚到亲政的年纪。不过朕成亲很早, 十年前就与皇后大婚了。
说到朕早婚的原因, 也是一把伤心泪。朕的父皇去得早,朕有两位母后, 可惜一个担不起一个不肯担摄政的重任。父皇没辙,只好在大行前把皇后给朕娶了回来, 由他监国摄政。
过去这些年的磨合就不说了,虽然免不了有些磕磕绊绊, 可结果总归是不错的。
年初,朝中有大臣上折子, 说朕年纪差不多了,可以亲政了。皇后二话不说, 立马就还政了,不带一点犹豫的,可见对朕的信任有多深。
皇后早些年就服过素云丹了, 因而朕满心欢喜地想着, 皇后如此洒脱地回归后宫, 估计是打算给朕生皇儿了。
于是朕把太医院上上下下全给敲打了遍, 让他们务必在皇后身上多用心。
不料朕努力了小半年,竟然毫无成效。皇后见状还安慰朕,说这事儿急不得,得看缘分。
又过了些时日,朕打听出一个事情,皇后平日服用的坐胎药竟是避子药,吓得朕好半天没说话。
过去十年,前朝后宫的事情都是皇后掌管,朕不信宫里还有人能暗算他。如此便剩下一个解释,朕的皇后他,似乎有点不想履职了。
朕气坏了,命人换了皇后的药,又把避子药换回了坐胎药。
不久,皇后不出朕所料地有了身孕,一气之下离宫出走了。朕闻讯又是懊恼又是得意,安顿好朝中事务就追了出去。
在药王谷,朕百般手段使尽,好不容易哄好了皇后,又一起去了朔州北巡。
就在朕春风得意之时,有个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就是朕居然在狩猎的时候坠马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朕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出糗。这是朔州,可不是上林苑,消息被人传了出去,朕肯定会被小瞧的。
但是等到醒来以后,朕就觉得出糗不算什么了,能否神魂归位才是重点。
睁开眼,朕第一个看到了皇后,他的脸色有点冷,看得朕很不习惯。
在朕的印象中,皇后从来没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朕。就是朕换了他的药,等朕追到药王谷,他对朕也是又温柔又从容的,顶多是有点小小的无奈。
再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皇后不可能现在翻旧账,而且坠马的人是朕哎,需要安慰需要亲亲抱抱的也是朕,皇后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
抬手揉了揉有些发晕发胀的脑袋,朕低声唤道:“岚哥哥……”难道是之前摔着脑袋了,怎么头这么重,脑子里晕晕乎乎的。
一语未落,朕生平第一次看到皇后把眼睛睁地如此之大,他的眼里写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朕感觉很莫名,这个称呼有问题吗,朕打从出宫就是这么叫的,现在又没有外人在,有什么好惊讶的。
“陛下,你……”皇后欲言又止,神色中显出几分犹豫。
“这又不是宫里,我们不要太拘束好不好?”脑袋还是很疼,不像是摔着了磕着了,倒像是头痛发热那种感觉。
就在朕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发烧的时候,朕看到皇后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这不是宫里是哪里?”皇后的声音压得极低,偏偏又透出几分狠厉在里头。
听到皇后这个话,朕当时就慌了,朕明明是在朔州,怎么可能会在宫里?
待到看清皇后的身形,朕更慌了,皇后的肚子为什么平平的,朕的皇儿去哪儿了?
不对,不是皇儿去哪儿了,是朕的皇后去哪儿了?
半撑起身体四下扫视了眼,朕装作头晕的样子又躺了回去,心里已经慌到无与伦比,这不是朕的寝宫又是哪里?
也许,问题的关键不是皇后和皇儿去了哪里,而是朕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不然朕只是睡了觉,就从朔州回到了京城,这似乎有点解释不过去。
虽然不是朕的皇后,可这个“皇后”长着和皇后一模一样的脸,这让朕本能地相信,他肯定是个聪明人。
若是聪明人的话,看穿朕拙劣的演技可不难,可朕除了装晕装傻,暂时也做不了别的。
可能原主真的就在发烧,朕装着装着,不小心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皇后”不在屋里,小德子在床前守着,见朕醒了一脸激动:“陛下,你总算醒了!”
朕绝不认为自己的小伎俩能瞒过精明的“皇后”,采用拖字诀也是想稍微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免得仓皇之下应对出了差错。
至于“皇后”是否早已看出端倪,朕就不是很有把握了。
小德子则不然,他是从小伺候朕的人,忠诚度毋庸置疑,脑袋也不算笨,可和“皇后”比起来,那就不在一个层面了。
果然,朕一边装病一边套话,很快就把自己现下的处境搞了清楚。
然后朕就更慌了,为什么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在这里却完全变了模样。
小德子告诉朕,朕和“皇后”为了朕是否亲政的事产生了些许争执,已经冷战好几天了。要不是原主儿前两天淋了雨发了烧,今天“皇后”也不见得会来朕的寝宫。
朕对小德子的话半信半疑,“皇后”会是恋权的人吗?为什么朕从来没有感觉到。
可是看过了原主和朝臣通的密信,朕却是不能不信了。原来“皇后”真的不愿让原主亲政,原主不甘心,于是暗中搞起了小动作,意图夺回大权。
了解了前因后果,朕变得更沮丧了,这不是朕的“皇后”,朕想回家,朕想朕的皇后和皇儿。
因为还没亲政,朕最近几日都很闲,可惜琢磨来琢磨去,还翻阅了不少古籍,也没找到回家的办法。
转眼到了月中,小德子小心翼翼过来提醒朕,说今儿十五了,朕该去未央宫过夜。
朕闻言傻眼了,这种事情还要人提醒吗,朕每天都是住在未央宫的好不好。然后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除了醒来的第一天,“皇后”再没来见过朕。
原主和“皇后”的感情这么差?朕不由对他生出了几许同情。
见朕迟迟不语,小德子误以为朕不想去未央宫,说“皇后”前两日也传了太医,朕于情于理也该过去看看,还说那事儿要是成了,朕就可以顺理成章亲政了。
小德子的表情太古怪了,朕完全搞不懂他的那事儿是哪件事,也不好多问,只得起身去了未央宫。
“皇后”的脸色果然不好看,见到朕也是淡淡的,仿佛多说两句话都费力气似的。
明知不是朕的皇后,可他长着岚哥哥的脸又面带病色,朕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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