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1）

迟壹阳见到朱满来却不再吵闹，他把手揣在红袍的衣袖里，以那副困倦的模样走到他面前。

迟壹阳衣衫不整，未梳的黑发垂落在肩头，他瞅了眼未退的月和蒙蒙亮的天，再望着朱满提起唇来笑：“你是一早就逛到这……还是昨晚没回去？”

朱满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迟壹阳没再理他，也没过多炫耀什么。他路过朱满时身上携着阵德合卧房里会用的檀香味儿，还有连檀香都盖不住的德合身上独有的气息。

朱满在雪中沉默地伫立着。

德合想平常很少来到紫宸殿的朱满昨夜那么晚来找她，必然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于是德合这日傍晚匆匆用过膳便去往朱满寝宫，就见朱满正坐在殿外的长凳上，瞧着院落中的月照雪景。

朱满像往常那样跪下来恭迎德合，德合扶他说，免礼免礼，你昨夜来找朕，可是有什么急事？朕昨晚…昨晚睡得早。

朱满抬起眼，那眼神让德合心里瞬间有点发凉。就好像是在指责她说谎的眼神。

德合咬紧牙，低声地开口道：“昨晚迟壹阳来找朕，朕看时辰很晚了，就留他在内室睡了一宿。朕只是不想你俩撞见。”

朱满平静地看着她：“陛下之前为臣做过的事情也为他做了？”

德合立即震惊地睁大眼。随后她还未解释，朱满先淡淡道：“也罢，随陛下高兴。臣是来向陛下告假的，元日将近，臣想回家一趟。”

德合心里有些难受，她去握朱满手臂，稍微勉强地笑着：“朕可以准你假……但你不想和朕一起过年吗？”

朱满望了眼德合拉住的那截衣袖，他静静地把手臂抽出去，谢过德合后退回到殿中。

德合觉得他那眼神就好像自己很脏一样。

同夜的幽州城，宋不惩在房间中和衣而眠，那张俊俏的脸渗出细汗，他的梦境中有宛若刀割的痛苦。

那是宋不惩日复一日不能摆脱的噩梦。

“师父，您喝茶。”宋不惩刚满十二岁时已经显露出少年的俊朗，他学师父的模样将发束起来，眼瞳总是清澈明亮的。

他从不曾有片刻懈怠练习。宋不惩拿起水袋喝过水，随后用衣袖随意抹几把嘴，又重新持起桌上的刀继续挥动。

老将军望着他那把刀，不止是刀把，连刀刃都快要被汗水腐蚀了。据说他连晚间都会去寻不扰人的僻静地方练习，倘若不是瑱殿下时常在旁陪着，还真有人要误会这小鬼意欲谋反。

只可惜那刀刃还不够锋利。

宋不惩正练习着，突然像察觉到什么似的脚步迅速一撤，离开那树下的地方。

跟着就见他原本站着的地方爬过一只蚂蚁，小到仿佛一片落叶就能碾碎它。宋不惩下意识地避开会踩到它的地方，刀未停地继续挥舞。

老将军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