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虚（2 / 2）

不过，水泥这事到底是好事，推广开来更是利国利民。谢首辅心里虽是思绪万千，可面上还是很沉稳的与于阁老等人商议起了这事，准备让工部带头，负责实验和研制，如果好的话先赶紧给边境送上……

谢首辅原就是工部出来的，又是治水大家，看了看水泥凝固后的石块后，他还捋着长须琢磨其他用途：“若真是坚固结实，用作堤坝许也可以。”

内阁诸人说着说着也觉兴奋：这边防修城也是一笔大开支，若水泥真是便宜又好用，不仅有利边防还能省下一大笔的开支呢！

诸人颇是兴奋的议了一回事情，午间还被皇帝赐了膳，留在宫里用了一顿膳，直到天快黑了方才出了宫。

出宫时，于阁老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谢首辅一眼，淡淡道：“元辅倒是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谢首辅：“小徒顽劣，此回也是一时走运。”

于阁老闻言微微颔首，面上虽是带着慈和赞同的笑容，可心里却是暗暗的做了个作呕的表情，偷偷吐槽道：这事八成就是姓谢的瞧秋闱将近，想给自家关门小弟子铺路，所以才搞出来的！要不然，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搞得出水泥这样的东西？不过，姓谢的这一次倒还真是肯下血本啊，别是什么私生子吧？

于阁老心里吐了一会槽，面上倒是又长叹了一声：“元辅实在过谦了，若是我有徒如此，还不知要如何喜呢。不过，下回若是再有这事儿，您要是能提前说一声，叫我等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谢首辅：“……”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还真是我那徒弟自己搞出来的。

然而，锅都已经“咣当”一声砸他身上了，谢首辅也只能为徒背锅。他故作潇洒的捋了捋长须，侧头与于阁老笑道：“这可说不准，我那弟子素是能折腾，我怕是管不了许多的。”

于阁老：“呵呵。”

于是，内阁的一把手与二把手彼此呵呵了几声，虚伪的客套了几句后，终于在宫中分了道，各自回府去了。

谢首辅心里惦记着这事，待得回了谢府后，才下轿便开口问老管家：“治平可来了？”

治平，乃是傅修齐的字，平日里这个时候傅修齐多是要来谢家，等着谢首辅抽空指点自己文章的。故而，谢首辅方有此问。

老管家闻言一怔，便老实应道：“傅少爷今儿倒是没来。”

谢首辅：“……”这混蛋小子怕不是做了亏心事躲着不敢见他吧？

这么想着，谢首辅便挑了挑眉，端着淡淡的神色吩咐道：“你派个人去平阳侯府，把那小子给我叫来。”

老管家悄悄看了看谢首辅的神色，见他似也不是大怒，便干脆的应了下来，转头令人去平阳侯府报信了。

没多久，傅修齐便闻讯赶来了谢家，他常来谢府也是熟门熟路，此回也不必老管家引路，自己便径自去了书房与谢首辅问安。

谢首辅头也没抬便叫了他起来，倒是没有说水泥之事，而是先借着功课的事情敲打敲打自己这小徒弟：“‘凡应天下之事。一切行之以诚。持之以久’，你这才用心了几天，这就得意忘形，懈怠学业了？”

傅修齐面上笑容也敛了敛，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垂下头真心实意的检讨道：“是学生轻狂了。”也是啊，马上就要秋闱，是该认真准备，一天也不能耽误。高考落榜还能第二年再战，可要是乡试落榜那就得再等三年！他可没有三年又三年的时间可以耽搁！

谢首辅见他受教，便委婉问了一句：“看你模样，可是有什么喜事？”

说起这个，傅修齐真是止不住想笑：“昨儿陛下赐了府邸，学生正在府里收拾东西，准备搬迁事宜呢。”其实，这年头搬家什么的也很讲究个良辰吉时，但是傅修齐哪里愿意等，恨不得今天就搬了才好呢。

不过，说到皇帝赏赐，傅修齐被喜悦冲得有些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突的一顿，然后抬眼去看谢首辅的神色，试探着道：“先生，水泥的事情，陛下和您说了？”

谢首辅瞧他模样，不由冷哼了一声：“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先和我商量一下？”他不是要与徒弟抢功，只是觉得徒弟此回行事不甚周全，也有些怕他年轻气盛走了歪路，这才开口责怪一句。

傅修齐摸了摸鼻子：“……原本，昨儿我便想与先生说的。只是我一时就给忘了。”

谢首辅很为傅修齐这记忆力而觉不可思议：“就这，你都能忘？”

傅修齐也觉汗颜，此时也只好恭恭敬敬的与谢首辅这位先生又赔了一回罪，然后便仔细的将水泥之事从头说了一遍。

听罢，谢首辅难免挑着眉头说他一句：“此事关系朝政，你怎么能借公主之手？”他虽算不得迂腐，可心里总觉得这种事不该叫内宫之人掺和。

傅修齐对于谢首辅这点儿重男轻女的小情绪倒是应对从容，随口道：“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公主虽是女子但也甚是知礼懂义，难道还比不得一介匹夫？”

谢首辅瞥他一眼：“你这说一回事情，前前后后都夸了多少次公主？可别是起了什么心思吧？”

傅修齐：“……”

傅修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着道：“怎，怎么可能！先生你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他语声有些虚弱，深觉自己马上就要三年起步最高无期了，勉强辩解道，“公主她还这么小……”

谢首辅却是不以为意，随口道：“也不小了，我记得明年就十二了吧？寻常人家十三四岁成婚的都有，虽说皇室之女素是尊贵，婚配也晚了许多，可差不多是时候要相看驸马了……”

孤陋寡闻的傅修齐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一时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虚弱的应了一声：“……这，这个样子的嘛……”

他好虚啊。

要是大黄在这里就好了。至少他还能撸一撸猫，吸一吸猫，稍微平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