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千里回溯，愿望达成。”螺女微弱的声音淡淡说道。

瞬时，两人周围海水退去，然后出现在了电梯内，而电梯门正在缓缓关闭。

那抹淡紫和银白渐渐消失在眼前。

【上升七层】

电梯正在缓慢上升中，两人都没有力气再说话。

颜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身上小伤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那断腿泡在海水中一段时间，原本没有什么知觉，现在却因为皮肤上的神经，感到异常疼痛，心跳也跟着跳跃得特别明显，胸口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估计秦盟也好不到哪里去。秦盟的伤口比她还大一点，又是伤到了内脏，被海水浸过后不知道有怎样的痛楚。

秦盟静静地盯着电梯顶，眼睛一眨不眨。淡金色的发丝被海水浸湿，黏在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俊朗，反而更像刚游完泳在休息的少年，只是面色十分惨白。汗水流过他的发际，在他头下形成了一小滩水渍，他也毫不在意。

精疲力竭。

“后悔吗？”后悔跟我一起玩游戏。颜旭问。

秦盟还是一直盯着电梯顶，没有回答。过了很久，像是才反应过来，慢慢地回过头，对颜旭嘿嘿一笑。

像个傻子。颜旭心想。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样，我们就算是生死之交了吧。”秦盟低沉的声音在电梯内回响。

颜旭歪头想了想，忽而噗呲一声笑出声。

“我都近一个月没玩了，一回来就开个这么难的，实力劝退？”

秦盟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捋了把头发，将额间的头发全部往后扫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向颜旭。

“姐，你能跟我说一下你们年代的趣事吗？”什么都好。

颜旭沉默良久。

“你为什么想听？”

“因为无聊。”

颜旭想了想，也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不然这上升的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度过。

不过怎样的算趣事呢？

“你知道有性生殖吗？”颜旭缓缓开口，提出了一个她以前最不想提的一个话题，还没等秦盟开口，她又接着说：“有性生殖——通过亲本产生的有性生殖细胞，经过结合形成受精卵发育成新个体。”

“它与无性生殖最大的不同就是，无性生殖不需要两性生殖细胞，仅单亲就可繁育后代。”

秦盟久久没说话。

“而我们年代，有性生殖已经消失了。”颜旭顿了顿，继续说：“不是说没有有性生殖的存在，而是人们更多的选择了基因自选、删减，体外培养胚胎。”

“这不就是说自繁自养吗，那人口不会爆炸吗？”秦盟问。

“是啊，这项技术出来，本该人口爆炸。”颜旭淡淡道，言语中有察觉不到的悲哀。

“可是，有些人的基因不适合培育后代。”

“所以，那些人连繁殖都做不到。”

电梯上升到第十三层了。

“人一出生，就会被检测基因，看其中是否存在不利的变异基因。如果有，那这个人就不再拥有继续繁殖的能力。TA会长大，但不能繁育。没有不利变异是最好的，这样不仅能够健康长大，还拥有了繁育的资格。”

“这样的观念不会有点畸形？”秦盟皱眉，语气有点不善。

他讨厌听这样的话题。

颜旭轻笑了声：“呵呵，畸形。是啊，这个社会变得越来越病态，到8102年，已经病态到很严重了。”

秦盟的表现在颜旭意料之中。谁在谈论生命科学的时候会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都是涉及自身的事，所以，会理所当然、先入为主地代入自己来考虑好坏。

人皆如此。

“那你呢？你能繁育后代吗？”秦盟犀利的眼光看向颜旭。

颜旭看了秦盟一眼，淡淡道：“我是最成功的那批基因之一。”

一句话，几个字，颜旭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秦盟沉默着没说话，两人之间的关系再一次变得僵硬。

也许是因为隔着很大的年代代沟，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并不算特别熟络，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共患难的情谊又这样变淡了。

颜旭不在意。

她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了，这就跟很多其他人一样，每次他们只要一谈到这个话题，都会变成僵局，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如果她跟秦盟连谈到这个都会引起两人不快，那很显然，在颜旭心里，两人并不再适合做朋友。

不像谢黎轩。

颜旭又想到谢黎轩。她跟谢黎轩是一样的，来自同样的年代，有着同样的社会病，且两人陪伴彼此度过了很多年。

电梯上升到了十一层。

“你有喜欢的人吗？或者，有另一半吗？”秦盟又问。

颜旭想了想，回答：“没有。”她对谢黎轩不是秦盟问的那种喜欢。

“那，你想过结婚生子吗？”

“没想过。”

“为什么？”

“因为我漠视生命。”

“不对！”秦盟死死盯着颜旭：“你如果漠视生命，你就不会当时想着救螺女！如果你漠视生命，你也不会从鬼影手上救下我！”

“哦？”颜旭回忆了一下：“因为我以为我跟她是一样的。”

“她是海螺与人类基因重组培育出来的，为了观赏，特意选择了白化基因，就是为了能够得到自然的白发，而不是漂染的。”

秦盟抿着唇，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说辞。

“可惜海螺的基因占多数，所以她被认定为海螺，而非人类。”

沉默。

“至于你，”颜旭淡笑着看着他：“只是顺手。”

电梯上升到了第十层。

“所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颜旭看向秦盟，一脸淡然。

秦盟慢慢将头转向她：“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以后有了孩子，你会好好对他吗？”

“你这个假设不成立，我不会......”

“我是说如果！”秦盟态度强硬。

颜旭定定地看着他，思考了下这个假设。

“也许会吧。”

秦盟微微叹了口气，似乎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又过了很久，秦盟又开口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泄露什么吗？”

颜旭微微勾唇：“不怕，因为出去以后，你会被系统删减掉一部分被系统认定会改变历史轨迹的记忆，就像有人在游戏里问中彩票的号码一样，会被系统自动删减记忆的。历史不能被改变，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至于为什么跟他说这些，她也不知道。

秦盟再次沉默。

......

电梯到了九层。

中央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