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别哭（2 / 2）

“你这样笑，真好看。”桂璨脱口而出。

虞应旸怔了怔，随后，他感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124.

最后一门考完，学校里紧张的气氛总算变得松懈下来。桂璨把草稿纸揉做一团，潇洒地投到了废纸篓里，双肩包往肩上一甩，穿过正在走廊里对答案的人群，径直去了第一考场。

浪潮就是像这样，一阵一阵的，他的黑料风波刚平息不久，校园里又传出了新的八卦。恶意偏了偏舵，朝更新鲜的目标驶了过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大伙儿不再把多余的精力发泄在他这处了。

桂璨一眼就看见了虞应旸被围在讲台边，低头给人分析答案、讲题。他隔空望着他，欣赏他认真严谨的模样，心里充满着绵绵爱意。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虞应旸才脱身，下意识抬头，俩人的目光撞在一块儿，桂璨俏皮地眨了眨眼。虞应旸略带不自然地撇过了头，耳根泛起可疑的红色。

走出校门，转到一处必经的小巷，俩人就被拦住了。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挑衅者，来势汹汹，一前一后堵得密不透风。

“你们要干嘛？”桂璨条件反射地把虞应旸护在身后，太阳穴突突直跳。

没人回答他，为首的麻子脸狞笑了一下，对着同伴做了个手势，一哄而上，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桂璨膝盖到受到一重脚，身子一歪被踹到了地上，紧接着背部遭了几拳，火燎一样的疼。三个人围着他最脆弱的部位攻击，他单手护着脑袋，另外一只手艰难的反击，嘴里喊着虞应旸的名字。

“住手！住手！”

桂璨听见尖锐的声调，觉得是虞应旸发出的。他半肿着眼睛努力睁开条缝，想寻虞应旸的人。可惜他被揍到了地上，一拳砸到他鼻梁，热乎乎的液体汹涌而出，洇深了肮脏的地面。

“吊屁吊啊，以为有俩个臭钱了不起。”

污言秽语夹杂着拳头又落了下来，桂璨额角冷汗一阵阵，饶是他平常再厉害也受不了群殴，渐渐失去招架之力。

“卧槽你妈！”虞应旸大吼一声，把两只书包从地面捞起，发狠似地砸出重围，跌跌撞撞地扑到桂璨身上。他脸憋得通红，额角的血触目惊心，挥舞着手中的蝴蝶刀，“你们不要过来！你们过来一个，我弄死一个！”

众人停了手，被他可怖的样子吓到，也被那张牙舞爪的小刀反射的冷光骇住了，一时间竟没一个人上前。

“桂璨，桂璨！”虞应旸单手扶他，焦急地唤他。

突然，虞应旸被一把推开，桂璨揽住他脑袋，把人压在身下，用肩膀挡住了斜刺里飞来的砖头。

桂璨咬着牙，面目狰狞地闷哼了几声。

虞应旸目眦欲裂，吼得撕心裂肺。

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有人打人了！来人啊！”

施暴者们互相对视了几眼，有人说了个“撤”，便纷纷作鸟兽散。

“旸……旸哥，”桂璨睁开眼，张了张嘴，声音虚弱，“你、你没事……吧？”

虞应旸手一软，刀子滑落到了地面，眼眶掉出豆大的泪珠，砸到桂璨皲裂的嘴唇上。桂璨下意识舔了舔，咸咸暖暖的。

“你、你别说话，”虞应旸哽咽，“我好好的，我没事……”

“旸哥！”

刘宇飞和徐恺颠儿颠儿跑过来，看见虞应旸抱着桂璨，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也惊了心，两人分工一个报警一个叫救护车。

125.

桂璨醒来的时候，虞应旸正趴在他身边，拽着他一只手，紧紧的，怕他随时要逃跑似的。他没敢做出大动静，对方还是缓缓醒了过来。

“疼吗？”虞应旸问。

桂璨摇了摇头，想把身子直起来，意料之中地失败了，还扯到伤处，脸上立马皱成一团。

“别乱动。”虞应旸捏了捏他掌心，“你差点骨折要打石膏。”

桂璨嘿嘿笑了两声，脸色卡白，嘴唇也卡白，看起来有些滑稽。

“那你呢？”桂璨眼睛里盛着关切，“你没事吧？”

虞应旸轻轻摇头。

他刚刚睡着时做了个梦，梦到桂璨满脸是血，胳膊、大腿都被人卸了，袖管裤管空荡荡的，地上血肉模糊的一片。

醒来后那幕场景挥之不去，他的心还在突突跳，胃里翻绞一样痛，他在幻象里沉沉浮浮、战战兢兢。

“下次……你不要那么傻了。”虞应旸脸色白得几近透明，脸上的伤斑驳，看起来怪吓人的。

桂璨微微昂起了头，目光锁在虞应旸脸上，嗓子哑得不像自己的。

“旸哥，别难过啊，我保证以后不这么冲动了……”桂璨咳了一下，压住胸腔里的杂音，继续，“我不希望你为我难过，和我在一起，你得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虞应旸苦笑了一下，轻骂，“笨。”

又笨又傻，怎么世间就会有这种不顾一切要来爱他护他的人呢。

虞应旸哭了，眼泪簌簌地落下，他从来没这么痛快的哭过。这几天，他总想哭。他缓缓垂下头，伏在桂璨胸前，发出“呜呜”的哭声，泪水像小溪，洇湿了单薄的布料，开垦出一条山壑。他张着嘴，喘着粗气，悲伤从喉咙里跑出来，心痛在牙齿间咯吱咯吱响。

桂璨艰难地抬臂，把掌心拢在他的脑袋顶，一下一下，顺着心跳的节奏，一下一下，抚摸他柔软的头发。

“别哭别哭。”

病房里的光线黯淡，他们紧紧贴在一块，影子也交叠着，就像一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