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2）

瑶光王宫内，热涨的雾气缠绕在寝殿的空出，莫名生出一种迷离虚幻之感。宫人们提着水桶进进出出，站在门外的萧然拉住一个宫人。

“都这么久了，国主还在洗？”

“是，国主让我们再去烧水。”宫人朝萧然福了福身，“萧大人，奴才先退下了。”

宫人急匆匆的提着水桶退下，萧然思索再三咬咬牙进了门。

“再洗干净一点儿，”

慕容离背对着所有人靠在木桶的边缘，墨色的长发虚散的漂浮在水上，他用手扒着木桶，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和一双无神的眼睛。

“国主，”萧然握着面巾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慕容离被擦的发红的脊背，哽咽道，“国主已经洗的很干净了，庚辰还在等着您去送他呢，属下为您更衣好不好？”

“再洗洗，”他磕上眼睛，额头抵在湿漉漉的木桶上，有些讽刺的弯了弯唇角，“不洗的干净些，本王怎么去见他，本王怎么能去见他……”

他这一生，为了复国，为了守住瑶光。机关算尽，算来算去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满手鲜血，满身污垢。

这样的他，不洗干净些，怎么配去送庚辰。

方夜强忍这泪水用沾湿了的面巾在慕容离得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擦拭，他就那样硬生生的看着往日里精心养出来的皮肤被擦的通红。他颤抖着手，却又不敢停下来。

让他来擦，好得还能控制些力道。若是让慕容离来，还不知道……

在这样沉痛的压抑下，慕容离终于完成了沐浴。方夜如释重负的拿起一旁的衣物为他更衣，可是当慕容离穿戴完毕之后。他和萧然皆是一愣。

“王上……”

萧然不可置信看着一身纯白色衣衫的慕容离，这分明就是慕容离还是瑶光王子时的装扮！

“怎么？不好看么？”慕容离抖了抖袖子，看着愣在原地的方夜和萧然，觉得有些好笑，“瞧把你们两个吓得，本王有那么可怕么？”

“不，王上这样穿很好看，很好看……”

恍然间，方夜似乎看到了从前的那个慕容离，那个只穿白衣，每日只需练剑看书的慕容离。

那个时候的慕容离，比现在爱笑许多。那个时候的慕容离，并不喜欢穿这样凄艳的红衣。那个时候的慕容离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废心筹谋批折子到深夜。那个时候的慕容离，还不认识执明。

人生若只如初见。

方夜睁了睁发红的双眼，强忍着眼泪。他端起一旁放着各种各样发冠的托盘。

“国主要戴哪一个？”

慕容离伸手，手指轻抚过托盘上那一个个华丽精致发冠。每一个都是精雕细琢，连一颗宝石镶嵌的位置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这些都是他成为国主之后礼部命人连夜赶制的，明明是连夜赶制，却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做这些东西的人，内心定是很惶恐吧。

就如同当年他穿着阿煦的衣服逃出满是死亡气息的瑶光王宫一样。

想到这里，慕容离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他收回拂着王冠的手。

“不要这些，去吧我书架第三排的第二个格子上的发冠拿来。”

……

庚辰的尸体，萧然早已亲自为他清洗过。跟随庚辰前去的其他死士多半是无父无母的，萧然也只能以厚葬做安慰。

他跟在慕容离身后说着这些的时候，慕容离很无所谓的笑了笑，

“再多的厚葬追封，也终究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他抬起头，看向那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若是有一天本王去了，直接一把火烧了本王的尸身，然后选一个有风的日子将骨灰扬出去就好。”

下一辈子，他再也不想被这样束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