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四目相对。

门外突然想起的脚步声惊扰了正在行注目礼的赵浩，小家伙被吓得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赵浩转身，“回……”

来人挑眉，笑得不知廉耻：“在等我吗？”

赵浩不吭声，他和楚宣谈恋爱的时候好像是带他来过这个地方，那么被这么快找上门来也就不奇怪了。

赵浩摸出手机给赵然发消息。对方秒回：“哥，我把吴美仪送到路口打车，这会儿不太好打车，你再等几分钟。”

赵浩又把手机揣回去，既然赵然没事，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仍旧抬头看月亮，仿佛身边除了他自己压根就没有一个能喘气的。

楚宣得寸进尺的凑过来，压低头，似乎想要亲一口。赵浩心如止水，连个眼珠子都不错一下，权当对方是空气。

楚宣看他没反应，故意凑到赵浩耳边吹气：“我记得你好像有一个妹妹，白天是骗我的吧。”

赵浩仍旧不想搭理他。

楚無小可怜想被人遗忘了一样跟在楚宣后面，看着楚宣和赵浩亲近，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恐慌，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楚宣越凑越近，就离赵浩颈部的皮肤不过毫厘，却发现赵浩的心跳的频率都不带变的，正要恼羞成怒的张口要下去，突然后颈一疼，眼前一黑。

赵浩揉了揉发疼的手，对楚無说：“把这神经病弄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进了里屋，关上了房门。

楚無听得心里一抖，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呆呆地看至倒在地上的人，搞不清楚这个混账是做了什么才能让一贯温和的赵老师气到打人。但是今天的事情足够他知道，赵老师和楚宣关系匪浅，起码，曾经关系匪浅。看到躺在冰凉地板上的人，心里头又莫名高兴。为了不被刚才离开可能马上就回来的女生发现，楚無还是任劳任怨的把楚無拖到一边去了。

说实话，有点沉，扶不起来。他刚想换个姿势，手上的人却自己站了起来。楚宣意味不明的看了楚無一眼，楚無吓得浑身一抖。

楚宣却笑起来，逗狗一样：“你给我办三年的事，我给你吃住零花，让你妈风光大葬。唯一的条件就是听话，不然，我扒了她的坟那骨灰喂狗！”

楚無咬牙，绷着脖子逼自己出声：“……好。”

楚宣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笑着走了。楚無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17）

赵浩夜里睡的不好，第二天起来一直打呵欠，又是揉胳膊又是揉腿的，吓得赵然扯着他要去医院。

赵浩一脸无所谓：“没什么大事，可能是要变天了，我睡的腰酸背痛的活动活动。”

赵然一脸紧张：“那有不舒服可一定要跟我说啊！”

赵浩揉她脑袋她难得不反抗：“回去你帮去搓点药酒就行。”

和所有受过断骨之苦或者开刀手术的人一样，赵浩要是哪哪不舒服准是要变天，比天气预报都准。那种阴冷酸胀的感觉从骨头缝里慢慢爬上来，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你的神志和精气神，酸、涨、疼、寒、虚，就像你明知道有一只水蛭顺着你的伤口吸血，你看着他饱胀圆润，自己却被吸取了过量的血液一样，只能僵着身体，动弹不得的看着它榨取你命里的最后一点温暖，恶心，却又无能为力。

赵浩今天懒洋洋的收拾东西的事情就交给了赵然，他坐在板凳上看赵然忙来忙去，闲适的像个退休在家万事不操心的老大爷。其实他是疼的站都站不住了，注意看，才能发现他的右腿和左手都在不自觉的发抖，幅度轻微。

赵然忙的热火朝天，冷不丁听见他哥一句：“然然，你快点结婚吧！”

吓得手上的东西都甩出去了，赵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抬手去捡，哪怕东西就在他腿边。

他轻声的说：“你找个踏实的，对你好的，宠你爱你的，我以后就不用担心你被欺负了。他会陪你晨起晚归，陪你春华秋月，陪你生儿育女，陪你生老病死。会相信你维护你，无条件的偏袒你……能比我……对你好的更久……”

赵然怔怔的站在他身后，自从母亲去世后，哥哥就很努力的在为了她生活。躲在角落里观察她，欣赏她，爱护她，仿佛出来自己，生命里再没有什么东西了，活的枯燥无味得过且过，每一天都是躲在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赵然突然发现自己很自私，明明她哥哥值得更好的地方，更阳光的生命，却被自己掬在伤心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自己——心有枷锁，画地为牢。如果注定生命不能长久的话，生命应该更幸福才是。

赵然下定了决心，“哥，我们搬家吧。”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才发现哥哥的呼吸几不可闻。

赵然惊慌失措的扑上去，却触摸到冰凉的皮肤。

她不敢轻易移动，只能抖着手去按120 ，声音颤的听不清：“救命……救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