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2 / 2）

“正是正是，草民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南来北往的时常路过苏州城，上回在苏州商会时还曾见过大人！”</p>

这一听到苏州商会这四个字，许耀便对其换了一副眼神看待，“哦？徐公子还加入了苏州商会？”</p>

徐慕河老实答道：“是，草民前几月刚加入。”</p>

许耀点头，眼中饱含深意地看了看徐慕河，笑道：“徐公子快坐快坐，既是穆公子的朋友，那便是我许某的朋友，既然来了，就和穆公子一起喝点儿酒听听小曲儿再走吧。”</p>

许耀的突然热情，让徐慕河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却是喜出望外，他拱手道：“草民多谢许大人！”</p>

许耀唤来了老鸨，对其吩咐道：“老鸨，去多叫几个花娘来陪本官的客人解解闷，甭管是弹琴还是唱小曲儿的，都给本官叫过来！”</p>

老鸨谄媚道：“是，大人，不过春妮今儿来了红不方便，咱们这儿就属她弹琴弹得最好。”</p>

老鸨答话之间，又瞥了眼屋内，除了知府与其三两位好友外，还有俩人竟有些眼熟，她仔细一看，这不是昨夜大闹春花楼的女子的夫君么？</p>

敢来春花楼闹事的可没有几个，想让老鸨不印象深刻都难。</p>

惹上麻烦了还敢来春花楼，原是与许大人相识，怪不得她禀报后，许大人便命她切莫不可轻举妄动。</p>

穆絮端坐在那儿，既不吃菜也不喝酒，倒显得拘谨得很，她无心关注老鸨在见到她时诧异的目光，却沉思于许耀在听到苏州商会时的前后变化。</p>

许耀向老鸨叮嘱道：“今夜若是把这两位爷伺候好了，本官定重重有赏！”</p>

老鸨掏出手帕，扯开了嗓门儿，冲外面的人道：“姑娘们快出来吧！今儿来了几个俊俏的爷，大人说了，若是伺候得好，人人都有赏！”</p>

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有十好几个花娘在三楼出现，会跳舞的姑娘利用高挂的红绸飞舞到了许耀等人的身旁，在坐的人皆被她们的美貌与身段迷得神魂颠倒。</p>

花娘们见穆絮模样俊俏，自是更加愿意往她那边贴近，许耀哪里会瞧不出这些人的意思，倒也没有恼，不怕穆絮有多受欢迎，就怕穆絮不肯碰人。</p>

这最难伺候的，便是油盐不进的。</p>

许耀举起酒杯，对穆絮道：“穆公子，这一杯我敬你，感谢此番穆公子肯赏脸。”</p>

花娘的靠近让穆絮觉得浑身不自在，若是一个花娘还好，可这是一群花娘将她围住，让她无处可逃，如何都避不开与花娘的接触。</p>

许耀的敬酒让穆絮暂时脱身，既来了此地，饮酒便是免不了，她忙站起身，举杯道：“许大人真是折煞初源了，这杯酒还是初源敬许大人，多谢许大人此番热情款待！”</p>

宽大的袖子完全遮住了穆絮的鼻子与嘴，她只轻抿一口，便眉头紧锁，只恨不得吐出来，这酒可比昨夜的还要辣。</p>

又见许耀正专心饮酒，而桌前的那几人也未看她，只顾着与花娘调笑，便也将酒杯贴着袖子，微微倾斜，将酒尽数倒掉。</p>

离穆絮最近的一花娘瞧见了她的此举，心中只觉得好笑，不会饮酒还来这地儿，还敢在知府面前耍滑头，想来倒也是个趣人儿。</p>

穆絮将空了的酒杯亮出，笑道：“好酒！”</p>

许耀哈哈笑道：“穆公子当真是好酒量，快，给穆公子倒满。”</p>

尽管早知许耀不会就这么放过她，但见空了的酒杯被斟满，还是让穆絮变了些脸色。</p>

“穆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酒菜不合胃口？”</p>

许耀的突然关心让穆絮瞬间警惕起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竟能被许耀注意到，可见他有多提防她，“无事，多谢许大人关心，只不过这酒回味时还是辛辣得很，初源在未接到大人的请帖之时，用过些东西，便也不似原先那般饥饿。”</p>

许耀喝了口酒，眼睛虽一直盯着穆絮打转，面上却笑道：“原是如此。”</p>

说罢又吩咐道：“来，去给穆公子去取些桃花酿来。”</p>

同喝一壶酒还好，若是分开喝，许耀为人奸诈，万一被下药了呢，何况此地又不是她的底盘。</p>

穆絮阻止道：“不必了。”</p>

“哦？为何？”</p>

许耀俨然一副若不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便不罢休的样看着穆絮。</p>

穆絮一时间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为今之计只能一个劲儿地将缘由往且歌身上推，她故作叹息道：“哎，今日我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这本是家事不应说，在下可不似许大人与诸位，平日里内子管得严，连酒都甚少让我沾，即便喝，也是喝女儿家的酒。”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这酒虽烈，但却比那些女儿家饮的酒好饮得多。”</p>

徐慕河拍了拍穆絮的肩，十分痛心，惋惜道：“贤弟，愚兄当真是没想到，弟妹平日里对你管得严就算了，竟连酒都不让贤弟碰，哎！亏你还将她捧在手心。”</p>

许耀摆了摆手，命旁边的小二退下，又宽慰了穆絮几句。</p>

穆絮口中所诉，再加上且歌青楼寻夫的事迹，让许耀对且歌的兴趣愈发浓烈，他府中的女人个个都温顺，即便不温顺，那在他面前装都要装温顺，哪儿敢在他面前恼，更别说管他饮不饮酒的事儿了。</p>

“伺候人不是你们的专长吗？今日这是怎么了？穆公子都没尽兴，你们是本事不够，还是瞧不起我许某？”</p>

许耀话音刚落，花娘们便蜂拥靠近穆絮，好几个像个八爪鱼一样黏在穆絮身上，任其如何躲避，都难以脱身，穆絮被纠缠得浑身不自在，想推开她们，又恐动作太大，引许耀等人生疑。</p>

且歌与清浅到了春花楼后，便掏出几张百两银票要了间雅间，也正巧那间房就在穆絮等人对面，虽关了门，但因窗户够大，又是开着的，倒也能完全瞧见里面。</p>

清浅给且歌倒了杯茶，又见她一直看着对面，便顺着她的目光也瞧了去，见对面房里花娘可不少，而被花娘围着的那人，不正是驸马爷么？</p>

清浅又看了看且歌，试图从其脸上看出情绪来，可她等来的却是且歌玩味地勾了下嘴角，对外面的人道：“你们这儿还有姑娘吗？”</p>

迎面走来的老鸨正好听到，忙答道：“二位爷，咱们春花楼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姑娘。”</p>

“那便好，去叫几位姑娘来。”</p>

且歌都发话了，清浅自然也懂了，她从怀中拿出银子递给老鸨。</p>

老鸨接过后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这就去办，保准给二位爷找几个乖巧听话的姑娘。”</p>

且歌的做法让清浅很是不解，原先说是来弄清知府的底细，可现下这样倒更像是与驸马爷赌气，难不成殿下的真正用意是来确认驸马爷有没有寻花问柳？！</p>

花娘们来得倒也快，见且歌的容貌俊俏，倒也乐意伺候她。</p>

且歌来者不拒，一手揽着一个，可花娘身上的脂粉味着实难闻，不知怎的，竟想念起了穆絮的怀抱，带着一股清香，极淡，似有若无，却让她感到异常舒服。</p>

且歌的视线不禁落在了对面，见穆絮推拒着花娘的敬酒，实在不行就暗戳戳地倒在了花盆中，举动虽笨拙，可这心虚却故作镇定的模样却是可爱得紧。</p>

清浅也瞧见了，穆絮是殿下的驸马爷，而今身处女人堆，却一点都没有保持距离的自觉，她正欲与且歌说道，可还没开口，嘴边便多了杯酒，随后，娇柔的声音出现在她耳旁，“公子，这是我们春花楼的酒品佳酿，你何不尝尝？”</p>

清浅瞥了一眼嘴边的酒，冷声道：“我滴酒不沾。”</p>

那花娘将酒往清浅嘴边又递了一分，“公子，你就尝尝嘛！”</p>

花娘的撒娇对别人兴许管用，可其面对的是女子，何况清浅早就心有所属，清浅别过头，将那酒给夺了下来，又放于桌上，全程都未给过其一分好脸色。</p>

若不是其花钱找了花娘，还当真有人会以为她是来干架的。</p>

“公子就喝一口嘛，哪有男子不喝酒的，公子若是怕有毒，红情给您试毒如何？”</p>

说罢，那名唤红情的花娘举杯将酒一饮而尽，而后又满目期待地看着清浅。</p>

清浅不为所动，依旧十分冷淡，暂且不说她愿不愿，就说她若是饮了酒，那她该如何保护殿下？！</p>

来青楼找了花娘，却不喝酒，可是会让人起疑的。</p>

且歌向清浅使了个眼色，让其饮下红情递来的酒。</p>

清浅再无奈，也断然不会违背且歌的意思，虽接过一饮而尽，但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p>

穆絮推着花娘递来的酒，不知为何，她觉得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向屋里的人看了看，见他们皆在与花娘嬉戏，哪儿有工夫看她呀。</p>

穆絮左看右看，才瞧见对面有两男子在与花娘周旋。</p>

一男子神情冷漠，无视花娘递来的酒，不论举动还是神态，都像个木头，而另一男子却弃酒不饮，反而端起了茶，见她拿起茶盖，小拇指微微上抬，用茶盖拨动着茶面，动作很是优雅。</p>

这.....怎么越看越像且歌与清浅？</p>

但很快，穆絮便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p>

这绝对不可能！</p>

且歌乃长公主殿下，怎会来此地，这不仅有辱她的身份，而且歌更不会有如此闲情逸致。</p>

穆絮轻笑摇头，今日这是怎么了，自从醒来，想的便一直是且歌。</p>

许耀见穆絮一直看着对面，问道：“穆公子怎么了？”</p>

他又顺着其的目光看了看对面，还以为穆絮是看中了清浅身边的红情，细看之下，倒也觉得对面的花娘姿色不错，便对身旁的小二吩咐道：“去将对面的花娘给本官叫过来，钱多钱少都不是事儿。”</p>

那小二告知老鸨后，老鸨也是个精明人，孰轻孰重自是拎得清，便走过去与且歌说了些缘由，本以为会纠缠一番，可且歌却二话没说便将红情等人让了去。</p>

老鸨大喜，又命人带了几个花娘上来，还赠了些酒菜。</p>

反倒是红情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清浅，到底是身不由己，最终还是去对面唱歌跳舞去了。</p>

因花娘实在太多了，还一个劲儿地围着穆絮，将其视线给挡住了，引得她频频伸头往对面看，她着急确认，对面的那人到底是不是且歌。</p>

徐慕河的手搭在穆絮的肩上，“贤弟，你这是怎么了，这儿的花娘如此之多，难不成就没有一个让你心动的？”</p>

穆絮尴尬地笑了笑，“徐大哥，我敬您一杯吧。”</p>

徐慕河被这么一打岔，倒也忘记了方才的问题，饮了一杯后，便左拥右抱的享受着温柔乡。</p>

见脱身了，穆絮探出脑袋向对面看去，这还未瞧见人影，便又被几个花娘给缠住了。</p>

且歌十分镇定，她喝着茶水，只是闻到这些酒气便感觉脸上的刺痒感再次出现，她皱了皱眉，又命清浅将桌上的酒给拿开。</p>

这不拿不要紧，清浅起身一拿，便瞧见穆絮喝着花娘递来的酒，“公子你看她那样，与寻常好色男子有何区别？”</p>

且歌眉心微蹙，只轻瞥了一眼，“不过捧场作戏罢了，何故恼？”</p>

“清浅这也是为公子抱不平，您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p>

而驸马爷又是如何待殿下的？！</p>

不仅喝花酒，还与花娘那般亲昵，更别说昨夜还伤了殿下。</p>

且歌轻笑，好与不好，可不是旁人说了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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