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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味道?”

祁白刚上岸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原以为是鱼身,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那味道越来越重了。

清澈的溪水也慢慢染成了血红色。

怎么……

他心下一惊。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祁白立刻扔开鱼叉跑回屋里,把散在桌旁的行医箱迅速收拾好往肩上一背,三步并两步地往上游奔去。

他等到了。

那人就在前面,在小溪的源头处。

沿途的溪水红得愈发深沉,等祁白接近溪源那片树林时,浓烈的血腥气铺天盖地而来,呛得他直皱眉,脚下却不敢慢一分。

山路坎坷难行,林木间又昏暗不明,祁白走了几步就感觉脚下粘稠湿软,俯身一摸,竟摸到了一截冰凉的断臂。

“……”

他猛地抽回手,从腰间摸出火折子点起火,借着忽明忽暗的光亮眯眼细看。

饶是上辈子行医多年,见识过各种大场面,对眼前的景象也隐约有些记忆。

但再次亲眼得见,祁白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尸横遍野,血肉横飞。

看样子应该是中了埋伏,连人带马全折在这儿了。

祁白咬咬牙,也不敢再耽搁了,赶紧走上前开始找人。

他记得自己上一世救了那人,而且那人是唯一还活着的,只能弯着腰逐个去探他们的脉搏。

然而没有一个是跳动着的。

别是找漏了吧?

祁白心里一咯噔,回头看看自己探过的尸体,正犹豫是不是该回去再摸一遍,突然听到脚边有声音响起,像是无意识的呓语,连忙循声走过去。

“救……咳咳……救将……咳!”

那兵士话未说完又吐了一口血,喉咙里再发不出声音,只是抖着手指往一个方向指,没多久便两眼一翻,彻底断了气。

将……将军?

是他!

祁白抓紧药箱往那方向奔去,终于找到记忆中那个身着银甲的男人。

“贺北渊!”

他没忍住喊了一声,跑到那人跟前几乎是跪下去的,伸手探了探男人的脖子。

还好,还好。

人还没死。

贺北渊仰面平躺在地,双眼紧闭,俨然已失去了意识。

他的腹部插着一柄匕首,刃身被左手紧紧握着,似要阻止匕首继续深入。

旁边还倒着一个士兵和一条沾满了血的右臂,许是这人想用匕首刺杀将军未能得逞,被将军一剑砍断了手臂,失血过多而亡。

事不宜迟,救人要紧。

祁白打开药箱,拿出药瓶倒出一粒保命丹,捏开贺北渊的口给他喂下。然后又解了他的盔甲,往大大小小的伤口上撒了止血散,简单包扎好,拉过他的胳膊把人拖到背上,吃力地背着下山。

因为匕首还未拔出,祁白不敢走得太快,生怕让背上的人失血更多。

再说他想快也走不快。

这家伙太沉了,跟头牛似的死沉死沉,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回到木屋,祁白把人小心安置在床上,到外头找水。

小溪里的水暂时是不能用了,全是血,幸好先前烧饭时储了点儿备用的,他打了一盆水进屋,做好一切准备后,开始帮贺北渊拔刀。

……边拔边忍不住想骂人。

姓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都昏过去了还死抓着刀刃不肯松开!

祁白费了好大功夫都掰不开,只得给贺北渊下了一针麻沸散,将那布满刀痕的手强行掰开,撒上药粉包扎好,放到一旁。

余下的事情都是上一世便做过的,加上这十年来的行医经验,他早已不是当年紧张得手抖的少年了,拔出匕首后,游刃有余地缝合好伤口,上药包扎。

待处理完这处大伤,他又去换了一盆干净的水,将贺北渊身上的其他伤口都处理了,这才敢放心坐下来歇会儿。

“咕。”

忙活了两个时辰,直到听见肚子叫了,祁白才想起自己赶着去救人,一晚上都没吃过东西。

吃什么……

晚饭都没做呢。

祁白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挣扎片刻,还是拖着脚步起身去烧饭了。

他是可以不吃。

可这金贵的大腿不能不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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