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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人摔下床了,歪倒在脚踏上无法动弹,正狼狈地抬头看着他。
“贺……”祁白差点儿叫出名字,心中暗恼,但此时改口又显得欲盖弥彰,只好赶紧走过去扶他,接着道,“贺公子你伤还未好,怎么自己下床……”
最后一个字被匕首的刀尖生生抵在了喉咙里。
“你是谁。”贺北渊气息有些不稳,目光却冷冷地盯着他,手里的匕首紧贴在他颈间。
祁白:“……”
这发展不对啊???
他记得上辈子救人的时候没被姓贺的拿刀怼过……
哦不,那时候他因为怕有危险,根本就没去扶贺北渊,只是停在三步开外,看着人家因为伤口裂开失血过多而再度昏迷,才走近把人扶回床上的。
现在他要改走殷勤路线,少不了得吃点儿苦头了。
“我,我是……大夫。”祁白咽了咽口水,“就住在这山里的。”
贺北渊并未松手,又问他:“名字。”
祁白不敢动,梗着脖子回答:“祁……祁白。”
“为何救我?”
祁白心道当然是为了抱大腿,面上仍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解释道:“我本在家中烧饭,见溪水染血,去到上游林中才发现那么多,那么多人,都……只有你还活着,我就,就把你救回来了。”
说话间感觉手里有些黏滑,他垂眼往下一瞧,看见贺北渊腹部的白布条正不断地往外渗血,急忙道:“你先回床上躺着,你的伤口……唔。”
“不急,先问完。”
贺北渊的视线有些模糊了,手上的力道却还在加重,刀尖微微嵌入那白皙的皮肤里,渗出一点血珠。
“你问你问。”祁白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什么都说。”
倒不是害怕,眼泪都是疼的。
自娘胎里出来他就怕疼得要命,受苦受累都能熬,偏偏受不得疼。当初便宜爹把他接回来,问他要习武还是要习医,他也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就为了少挨些疼。
没想到这回栽在姓贺的手上了。
祁白在心里骂他大老粗,面上还得装纯良,含着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为何,”可惜贺北渊看不清了,只是面无表情地问,“知道我姓名?”
祁白早在说漏嘴时就想好该如何应答,立刻道:“我在帮你解盔甲的时候看到上面刻了字,想来该是你的名字,就顺口叫了出来……并非有意冒犯,望公子见谅。”
“呵,”贺北渊不知怎的轻笑一声,终于收起了匕首,有些吃力地撑着床沿,“动不了了,扶我起来吧。”
祁白赶紧上前帮忙,一手按着他的伤口,一手揽着他的背,将这重得像头牛的将军扶回床上躺好,跪在地上给他解开布条,重新换药包扎。
“伤口裂开了,得再缝几针,你忍忍。”
贺北渊闭目养神,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之后他也没再说话,祁白心疼自己的脖子平白无故挨了刀,故意没给贺北渊用麻沸散,直接下针,这人居然也毫无反应,跟感觉不到疼似的,连声儿都不哼一下。
真是气死人。
祁白处理好贺北渊的伤口,又往自己脖子上涂了点儿药,回头看床上那人好像又昏睡过去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于是没再管他,起身到屋外去忙活别的事儿。
待他走后,昏睡的贺北渊才缓缓睁开了眼。
其实他恢复意识有一阵了,只是碍于伤重,手脚不听使唤,所以一直闭着眼等待。
也一直留意着在他身边走动照料的那个人。
确实是寻常大夫的模样。
若要害他,大可不必费心力救他,又或是在发现他身份之后,就应当弃了他。
否则等他清醒过来,手握利刃,这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瞧着……又不像真的怕他。
那句“并非有意,望公子见谅”,乍一听仿佛礼貌,实则讽刺他如姑娘般在意名节,不过区区一个姓名罢了,何必计较至此,有失君子气度。
——倘若真的怕他,怎还敢说这样的话?
贺北渊看了眼窗外那蹲在溪边洗衣服的人,听他将木桶踩得咚咚响,全然没有包扎伤口时的温和耐心,不觉扯了扯嘴角,终于闭上眼,支撑不住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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