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雪夜中的女子(2 / 2)
此时,月落楼檐,白色的小楼和月影凝聚成了一幅安祥的冬景。
“大王,就是这里了”,欧阳将军停下了脚步。
“恩”,夜添子点了点头,抬眼望去,但见这一幢小楼正沐浴在飘雪中,瓦片上,屋檐上已聚积了厚厚的一片雪,门前也是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都快把楼门给封住了。
看到此景,夜添子忍不住大惊出声:“欧阳将军,为何别处均是月明星稀,而偏偏此处却飘起了雪来”。
欧阳胜女早就注意到了此处另类的风景,他沉吟了半晌,显然也是答不上来,便说道:“此事,臣也不知,但臣想,这也许可能是某种阵法引起的,而布阵之人,也许是神使,或者就是仙居在那里面的仙子所为了,而至于为什么要布置这样的阵法,臣也是一点都不知的,臣猜测,要么,此阵是神使所布,用于困住那里面的仙子的,但神使之前所言,他们拿这位仙子并无办法,所以这个可能可以排除了;那么答案就只剩下最后的一个了,那便是,这个阵法是由住在里面的那位仙子所布的,至于她为什么要布置出这样的阵法,臣肯定也是猜测不出的,只有问过那位仙子之后方才会知晓了”。
夜添子心想也是,便整理了一下衣衫,掸掉了身上的雪花,向那白色的小楼前迈上几步,然后恭敬的作了一辑,朗声说道:“小人神域夜家王朝夜添子拜见仙子,希望仙子移步一见”。
看到大王作辑,欧阳将军和大国师则是直接单膝跪了下来。
拜见之声传出了许久,夜添子依旧保持着作辑的资势,但小楼中只听闻到风雪的声音,却未闻得任何女子的声音作出回应。
没有回应,三人便仍旧保持着拜见的姿势。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夜添子看到大国师和欧阳将军的身上已积了厚厚的雪花,不禁叹了口气,又朗声说道:“小女夜倾城乃劫命之人,活不过18岁,她的娘亲又已死去,此生注定多灾多难,若仙子有空,还望能够照顾小女一二”。
说完此话,夜添子依旧保持作辑的姿势不变,又等半晌,未见那女子出来,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哎,回去吧,看来,那位仙子并未在家。
说罢,夜添子缓缓的直起了身,抖落了身上的积雪,缓慢的向后转身走去。
看到大王转身,大国师和欧阳将军也纷纷站起了身,转身向来时路走了回去。
“沙沙沙”,雪地里同时留下了三道脚印。
三人走了一会,夜添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大国师和欧阳将军不明白怎么回事,纷纷问道:“大王,怎么了?”
夜添子缓缓的伸出了一只手掌,平举在天空中,然后喃喃的说道:“雪停了”。
大国师和欧阳将军一愣,忙抬头望去,只见头顶雾霾散尽,哪里还有半点风雪的影子。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夜添子,发现他已向后转过了头,正向着那幢白色的小楼缓步行去。
看到大王转了身,两人也迅速转了身,入眼处,只看到原先那个关闭着的楼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
随着大门的打开,门内的空间也一点一点的显现了出来,入眼处,最先亮起了淡淡的烛光,然后三人便看到了一盏黑色的茶几,随即,一道淡雅的仙音从门内传了出来:“三位即然已经来到了门前,何不进来饮一杯茶”。
这句话一说完,顿时,原本仍旧黑暗的小楼中,竟从楼顶上飘落下了一片片晶莹的雪花,那雪花缓缓飘落,如莹火虫一般瞬间照亮了小楼中的每一个角落。
夜添子看向那声音的来处,便见在那雪花之中,一位白衣女子悠然的坐在茶几旁,她的身体像是雪花妆成的一般缥缈,她的眼神像是雪花凝成的一般冰冷。
说完那句话后,她似乎直接无视了门外夜添子三人的存在,只顾把玩着自己手中轻盈的酒壶,而这只酒壶,夜添子也认出了,正是他们三人在凉亭中看到的那只酒壶。
那女子毫不理会夜添子三人吃惊的表情,依旧是不急不慢的将那酒壶缓缓的倒下,晶莹的酒水从壶口中流敞了下来,快要落到茶几上了,便见桌面上立即幻化出了一只细小的酒杯将那落下的酒水接住了。
倒完了一杯,那女子如此这般接着倒了第二杯,然后倒了第三杯,又倒了第四杯,方才停手。
那女子倒完四杯酒后,轻缓的放下了酒壶,然后才抬起眼来看向夜添子三人。
正视她的眼神,夜添子这才注意到那女子的容颜,乍看之下,他不禁大失所望,因为那女子的脸上正戴着一个巨大的防雾霾口罩。
看到那个巨大的口罩,夜添子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似乎是感受到了夜添子眼里的失望,那女子缓缓的抬起了手,将自己脸上防雾霾口罩的吊带拉开了,并顺势将防雾霾口罩取了下来。
看到那女子摘下了口罩,夜添子把眼睛睁大了一倍,仔细的看向了女子的容颜,这一眼,他的心跳瞬间停止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女子的脸上绑着一层白纱,但饶是如此,那容颜也足够骇俗了。
夜添子三人呆呆的驻立着,似乎看到了三人眼里的杂质,那女子将酒壶在桌子上重重锤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三人立即回过了神,那女子才慵懒的说道:“外面天气不好,说不定很快又要下雪了,三位快请进屋来用茶吧”。
“是”,夜添子反应了过来,忙向雪屋里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大国师和欧阳将军。
很快,三人来到了茶桌前,夜添子坐了下来,抬头望着头顶上纷纷而落的白色雪花,不由得伸手去捉住了一枚,虽捉住了,但他觉得掌心里一片虚无,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奇怪的摊开了掌心,便发现刚才捉住的雪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那女子不理会夜添子奇怪的动作,而是举起了面前的茶杯,一口将杯里的茶水喝干了,然后接着又倒。
此时门外再次飘起了大雪。
夜添子见捉不住雪花,也低下了头,看向了桌前的茶杯,见那杯中的茶水清澈晶莹,与平常的饮水并无区别,便奇怪的问道:“姑娘,这是什么茶,如此清澈,和白开水似乎没啥区别?”
那女子又抿了一杯茶,方才说道:“此茶名叫随心茶”。
“随心茶?”,夜添子一愣,心想自己平生饮茶无数,却未曾听闻过这所谓的随心茶,想不明白,便看向了一旁坐着的大国师和欧阳将军,发现他们的眼神也透着疑惑,肯定也是不知道的,于是便问那女子道:“敢问姑娘,何谓随心茶?”
那女子又喝了一杯茶,才说道:“你想喝什么茶,那便是什么茶了”。
夜添子又是一愣,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便又再次发问:“姑娘的意思是,这杯茶的味道能够根据我心中所想的任何茶之味道所转变么?”
那女子不答,似乎觉得夜添子问得有点多了。
夜添子也意识到了这女子似乎脾气有些不太好,便端起了眼前的茶杯,心里想着平时常喝的一味茶后,便一口将那杯茶水倒入了口中,细细的品味了起来。
突然,他微眯着的眼不由得瞪大了,因为,倒入他口中的随心茶确确实实便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味茶。
夜添子吃惊之余,再次将手中的茶杯递到了女子的面前,说道:“姑娘再给我倒一杯吧”。
那女子不答,依旧优雅的给他倒了一杯。
夜添子又另想了一味茶,还是一口将这杯茶倒入嘴口,不一会,心中想的那味茶的清香又萦绕在了舌尖。夜添子不禁赞叹:“妙啊,妙啊,姑娘这泡茶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了,不知姑娘如何做到的?”
那女子依旧提着手上的酒壶,淡淡的说道:“随心茶,随心罢了,心里所想何味,品出的便是何味,人生修行亦是如此,大王即喜欢如此味道,又喝到了这般的味道,理应知足了,何不随心而走,又何必过多的去深纠这些细节呢”。
听着女子的这番话似乎隐含禅意,夜添子瞬间想到了女儿夜倾城,于是摆了摆手,说道:“姑娘此言差矣,茶虽能随心,但人呢,事呢,这一切又岂会事事随心,即不能随心,人世间诸般苦恼,纷沓而来,岂不引得人心烦意乱了么,这随心茶,喝了也是白喝啊?”
听得此言,那女子提在手中的酒壶微微一顿,然后她缓缓的放下了酒壶,抬起眼来认真的扫了夜添子一眼,然后低下了头,继续倒茶。
见她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无视了,夜添子微微一笑,慢悠悠的饮了一杯茶,才说道:“姑娘也是红尘中人,被关入这监狱中一定也是事出有因吧,姑娘不原意回答我的问题,想必是适才我说中了姑娘的什么心事吧?”夜添子看那姑娘表情一直冷淡,问的问题也是爱搭不理的,便试着把客气话说得重了些,试图激她吐露更多关于她的事情。
没想到,听到这番话后,那女子依旧是倒茶,喝茶,似乎刚才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听到。
夜添子见她沉默不语,往身后扫了一眼,但见门外风雪依旧,遂又把杯中的茶喝干了,把空茶杯推到那女子的面前,才问道:“这门外的飘雪阵法应该是姑娘布置的吧,不知姑娘为何给自己的住处布置出这般严寒的环境,这样岂不是徒给自己增添了烦恼么?”。
那女子把夜添子递过来的茶杯倒满了,才轻轻的说道:“与人相逢,在飘雪之夜,与人相处,也在飘雪之夜,与人相别又在飘雪之夜,从此一人生活,都是飘雪之夜”。
那女子淡然出口,似乎发觉夜添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于是也给自己面前的空杯上倒满了一杯茶,才又问道:“不知大王光临寒舍,所为何来”。
“恩,是因为小女夜倾城之事”,夜添子突然想到了此行的目的,此时听到这女子主动发问,哪里还会错过,忙又说道:“小女夜倾城仍劫命之人,传闻是活不过18岁的了,本王遂想找个修为高的修士照顾一下小女,希望她能够平安的渡过这18年,如果仙子能够屈才,本王自是不胜感激,但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夜添子说完这番话,肯切看的望向那倒茶的女子。只见那女子悠然的给大国师和欧阳将军添了茶后,竟轻轻一笑,反问道:“不知大王何以认定小姐只能活到18岁?”
夜添子一愣,忙说道:“这不是劫命之人命运的归宿么,古往今来就没有例外的啊,不是么?”
听到此番言论,那女子又是一笑,再次说道:“对,古往今来,没有例外,但为什么小姐就不能够是例外呢?”
“这……这……这……”,夜添子这了半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站起了身,向那女子大声的问道:“莫非姑娘有解脱小女劫命之法?”
听到夜添子的反问,那女子的笑容一僵,摇了摇头,说道:“劫命之人,命中注定,要去完成一项使命,成则生,败则死,这道枷锁人力无法解除,逃避只有死,只有冲破那劫命的枷锁,才有可能继续活下去”?
“那劫命之人的使命又是什么,他们将要去完成一件什么任务,为什么古往今来,劫命之人都活不过18岁?”,夜添子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焦急的眼神中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那女子饮了一口茶,半晌才说道:“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
夜添子一愣,忙又问道:“那,照你刚才的意思,倾城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了,你有办法可以让她不死,对吧?”
听到夜添子的反问,那女子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但能不能冲得过去就要看小姐自己了,我能够帮上的忙也是十分有限的……”
“什么办法?”,未等那女子说完,夜添子立即反问出声。
那女子又犹豫了片刻,才从嘴中轻轻的吐出了一句话:“不知,大王可听说过,岁月随心,终会淡然?”
听到这句话,夜添子的心中不禁豁然开朗,他大声的说道:“岁月随心,终会淡然,是啊,黄土当年万户候,人生短则百年,长则百万年,又有什么苦难和烦恼是过不去的呢,倾城只要保持着一颗淡然的心,去面对这一切的烦恼和苦难便是了,尽我所能,尽她之力,成则成矣,不成也便罢了,至少我们都曾经一起努力过,等这一切尘埃落定了,至少我们可以淡然的说一声,我们努力过了”。
那女子听着夜添子的分析,一脸的蒙B,似乎想反驳他什么,但看着他说话时的表情认真,便忍住没有打断他。
夜添子说完,又立即站起了身,向那女子恭敬一辑,问道:“敢问姑娘,不知此话出自何人之口?”
听到夜添子的这个问题,那女子也站起了身,似乎也向夜添子回了一礼,然后说道:“此话出自一位名叫心然的仙子之口”。
“心然,噢,是了,岁月随心,终会淡然,这位仙子的名字也便叫作心然了”,夜添子自语了一阵,又想到夜倾城的劫命命格,忙又问道:“感谢仙子的指点,不瞒仙子,我此次前来天狱,主要是看能不能帮小女寻得一位可照顾她的人,小女劫命之事,本王不愿过早的让她知道,只想一直将此事情对她隐瞒,让她活得快乐些,但本王也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最终她肯定还是会知道这件事情,本王心想她那时肯定会很伤心。但刚才听了仙子的话,小女可能有一线生机,本王遂想,如若仙子能够照顾倾城一二,让她的处事心态也能够像仙子一样随心、淡然,到时不论死也好,活也罢,让她多少都能够有淡然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事情,到那时,无论生死,也许她便能够少受些痛苦了,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说完这番话,夜添子肯切的看向了那女子。
那女子听得夜添子几次三番把“岁月随心,终会淡然”这句话理解成了让夜倾城看淡生死,终于忍不住了,大声的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小姐听天由命,看淡生死了,你这智商怎么当上大王的?”
夜添子一愣:“那姑娘刚才不是这个意思么?”
“哎”,那女子叹了口气,你要是这么去教小姐的话,那她必死无疑了。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夜添子再次问道。
“哎,你不用知道”,那女子已经是彻底的懒得回答夜添子的问题了。
“那刚才本王所提请求姑娘照顾小女之事?”,夜添子又再次开口。
“茶喝完了么就请回去吧”,那女子回答得很干脆,明显是在逐客了。
夜添子听到女子的这个回答,心里一慌,忙又拱手:“还请仙子帮忙”。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帮忙了,你们从哪里来,现在马上回哪里去”,那女子就差没大声赶人了。
夜添子心里一阵高兴,忙又问道:“这么说,仙子是答应了”。
那女子轻轻的拍了一下脑门,端起的茶杯颤颤发抖,最终淡淡的说道:“茶喝完了,请走吧”。这句话,这女子已经是第二次说出了。
夜添子顿时明白了什么,忙一躬身,说道:“多谢仙子帮忙”。
礼毕,便起了身,对着大国师还有欧阳将军说道:“时间不好了,我们走”。
“是”大国师和欧阳将军忙起了身,随着夜添子走出了门外,此时,天空依旧飘着雪,茶未凉,但诺大的大厅里,只剩下那女子独自在雪夜中品着茶,她每喝一口,牙齿似乎便咬得‘格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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