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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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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你是要逼死老子?!”江友良猛地站起来,色厉内荏地吼。还不知道救不救得活的,就算救好了说不定也要变傻,拖累你一个孤家寡人就够了,还要我跟着倒霉吗。

说完,甩手逃了。

江成川僵硬地跪在空荡的座椅前,两个护士惊讶地从他身后走过,窃窃私议。

过了半晌,他默默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在椅子上坐定,静静等着重症室里的忙碌结束。

不知何时,抢救的医生走了出来,“孩子的爸爸?”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江成川急忙迎上去。

医生面色凝重,“肺部感染,心脏衰竭,脑膜炎,这孩子受罪,情况暂时稳定了,接下来还要继续治疗。”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最好是不要,让他隔离治疗以免引发其他感染,”医生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讶异他这么年轻,“带孩子不能掉以轻心,病情发展这么严重了才开始系统治疗,你们大人也真是心大。”

江成川心头一紧,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拖?是指乐乐之所以病得这么严重,是拖延导致的?是不是早点治疗,乐乐就不会发展到进重症监护室?

医生已经走远,这些话他没人可问。黄珍?江友良?他们早就躲得远远的,问他们,或许更应该问他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孩子一满月就扔给别人带,以为等一等就会有条件把他接到身边,最后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夜色降临,医院里比白天更寂静,除了江成川守在门外,只有值班的护士进出重症室。

“重症二床的家属,费要赶紧去交,以免影响后续治疗。”

“好。”

护士的脚步声走远,江成川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如果有人在场,不需要细看也能发现他正在发抖的手。

短短十几秒的呼叫,却像冰河解冻那样漫长,直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才故作镇定地找回理智。

“你好,我是李望白。”

“……我是江成川,”他以为自己会慌乱,说出口的话却稳稳当当。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愣,仿佛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淡淡地道,“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江成川突然卡住了,一种难言的尴尬和难堪蔓延开来,挣扎了两秒,他最终还是毅然继续下去,“能不能借我点钱。”

他以为会被嘲讽,谁料李望白毫不惊讶,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还是那么冷淡的语气,“哦,借多少?借多久?”

“五万,”江成川无声地咬了咬牙。

“确定只要这么少?”

“借多了还不起。”

“……那倒是,”李望白似乎冷笑了一声,厌倦了跟他说话似的,“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号码。卡号发过来,身份证拍过来。”

说完,利落地挂了电话。

明明没有一个脏字,江成川却感觉自己的脸都被踩在地上碾压,他深吸一口气,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了一下后赶紧把号码和照片发了过去。

这个人一如既往地小心谨慎,竟然还点明要拍身份证,借五万块也怕他跑路。

不管怎么说。好歹先把医药费交了。

缴费窗口早就下班了,他在自助机上刷了卡,稍稍松了一口气后,又回到重症室门口的椅子上坐着。

废寝忘食,只祈祷乐乐赶快好起来。

半夜里,江成川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一向十分在意形象的他,长手长脚地支在那儿,竟也不觉得硌得难受。

就这样独自一人守了三天,抽空吃了点东西的江成川刚走到重症室门口,却发现病房门大开,一群医生护士围在里面。

见他回来,一个护士火大地质问,“重症二床的家属,你怎么不接电话?!孩子刚刚……”

说到这,她突然哭了。

江成川脑袋发懵,愣愣地摸出手机,“我的手机,没电了,这几天都没冲电……”

他抬头望去,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一股悲伤弥漫而来。

“……我儿子怎么了?”他强颜欢笑着问,眼泪却簌簌掉下来。

乐乐最终还是因为器官衰竭没了。

两个月前刚满一周岁,话都还不会说的乐乐早已经等不到见他一面,从江成川回来,他一直都在昏睡,偶尔睁开眼也是在哭闹,隔着病房门,江成川根本不能安慰他。

甚至或许在他懵懂的认知里,爸爸是什么他都没印象,一个陌生而奇怪的男人,又怎么安慰他。

江成川每次从手机上看到他稚嫩的脸,过后总要牵肠挂肚好几天才能平复思念,那种魂牵梦萦的感觉,相信天下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不能感同身受,哪怕他们再爱自己的孩子,于他而言都是有着天差地远的区别的。

万箭穿心是什么感觉江成川不知道,但想必也比他此刻犹如陷落宇宙黑洞的绝望窒息来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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