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正在看店的江瑶吓得边骂他边往家跑,江成川大步追在后面,脸色难看得像要提刀杀人!
他一路冲回江家小院,在江友良的暴斥怒骂中把原本收拾起来准备烧掉的乐乐的小衣服翻了出来,一件件细细查看。
洗得褪色变形的衣物已经失去了柔软性,捏在手里像抹布一样粗糙,最让人伤心的是,好几件小衣服根本都完全没有洗干净,领口处残余着陈渍,经手的人用心如何显而易见。
江成川气得犹如火上浇油,当即跟黄珍质问起来。
什么夭折的孩子必须火化?什么骨灰不能埋葬必须洒掉?什么在外面断气的人不能进家?统统都是自私冷血的狗屁话!
活人都不顾道德修养,不讲人情冷暖了,还管那些蛊惑迷信的鬼话做什么?可笑他也真蠢得发指,竟然还听他们的片面之词,替他们考虑。
到头来才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一家人,看到街上的流浪狗都肯施舍点剩饭,对他却恨不得吸食殆尽再弃如敝履。
“被你出轨生下来是我的错,被亲妈放弃是我的错,被带回来还是我的错,我错就错在,成了你的丑事的证据!”江成川狂笑不止,“我真替你们感到羞耻,一个干的尽是不要脸的事,一个尽厚着脸皮干事!”
“老子今天打死你!”外人议论是一回事,被亲儿子揭老底又是一回事,江友良气得老脸发黑,抓着凳子冲了上来。
黄珍连忙拦住他,“你打死他不要紧,但你得去偿命!”
“我打死他我偿命!”
“他疯了,你也疯了是不是!”黄珍抢下凳子,“别跟他闹了,让他走!”
刚死了个小的,已经家宅不宁了,再闹出点什么事来,这日子也别想过了!
江友良被她这么一说,立马醒悟过来,恨恨地用凳子指着江成川,“你给我滚!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不许再踏进我这个门,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江成川笑得眼泪直流,脚边散落着几件小衣服,半旧不新的款式,看大小不用多猜就知道,不可能是已经五岁多的江锐的。
“你说这个话自己不觉得耳熟吗?当年我借钱读书的时候,你就说过这样的话,真可笑,当爹的不肯支持儿子,儿子求爹爹告奶奶借点钱读书还要被打被骂。这么多年了,你的态度还是一模一样啊!”
“你别给我提那件事,你那叫借钱?要饭的都比你有骨气!丢尽老子的脸,你还好意思提!”江友良咆哮着,看江成川的眼神里尽是暴虐,过往的旧事翻出来,全是笑话和耻辱。
“是啊,我生来就是来要饭的,”江成川轻笑一声,弯下腰将地上的小衣服一件件捡了起来,“这饭,我也要够了!从今往后,我继续要我的饭。”
他站起身,笑意完全消失,漠然地望着他们,“但绝不会要到你的门口。”
“最好不过!”江友良用力将凳子摔在地上,“讨债鬼!”
江成川拉开院门,大步跨了出去,从此以后,这个禁锢了他二十多年的小院,再也不必回来了,漂泊的浮萍,本来就不需要根,随波逐流,浮浮沉沉,消亡在哪里,哪里就是归宿。
J市火车站某小旅馆一大早就迎来了两名特殊客人。
“这人见过吗?”
值了一夜班的前台接待面对突如其来的两个民警和那张照片上惨白的脸,一时吓着了,不明所以,“见过,昨晚入住后没一会儿又出去了。”
两个民警对视一眼,“记得这么清楚?”
女接很是忐忑,老实回答,“这种长相,记得清楚很正常吧。”
民警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无语地认同她的话,“他昨晚住的哪间房?带我们上去看看。”
“警察大哥,他……死了?”女接待壮着胆子好奇地问。
“死了。”
“……怎么死的?昨晚还好好的,出去了没回来我还以为不住了,谁知道竟然死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
两个民警进了客房,确实发现了死者的东西,也核实了他的身份:江成川,男,二十四岁,2018年6月11日死亡,死亡原因,酒醉后从天桥坠落,遭过往车辆碾压重伤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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