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倾（1 / 1）

自己这是……已经死了吗？这三清散可真是杀人于无形啊！他犹记武后弥留之际将他单独召入殿中，虽已是将死之人却仍掩不住威严之姿：

“顾陌川，见到朕为何不下跪！”

他只是直直地站着，宛若风中竹，冷冷地看着曾经的天下共主如今的强弩之末，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也是！在自己的杀父仇人面前下跪当是顾相家公子的耻辱，难为你在朕面前演了这么多年！怎么就等不到朕咽下这口气就原形毕露了？”

“武后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演不演还有什么意义呢？左右不过一死罢了。”眼神又冷冽上几分，“我只想在死前知道一件事，武后您错杀我父亲这等忠良可曾后悔！”

“忠良？”武后低掩了几声咳嗽，眼角同样是一抹微讽，又重复了一句，“后悔？朕最后悔的便是当年没有一眼看破你的狼子野心，让你跟在阿絮身边数年……才导致如今隐下大患！”

“怎么？杀了我，武后不怕阿絮伤心吗？”提到叶烟絮，挺拔的身形微微佝偻了一瞬，复又挺直。

“长痛不如短痛！”武后本已毫无光泽的鱼珠中突然划过一丝狠厉的光，“来人啊！”

被四周冲出的侍卫强灌下一包粉末后，顾陌川也没想把早已吞进腹中的粉末呕出，只是看着武后又掠起一抹笑，然后渐渐笑出声来直至扭曲……

似是感到疲惫，武后挥了挥手，顾陌川无声地退出寝殿。

他似乎并没有听到武后承认她的过错，这三清散能在一年内让人渐渐衰弱然后死去，无人可解……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后他忆起刚刚被强塞进粉末时脑海中浮掠而过的画面：

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想起的不是父亲的冤屈，不是自己的复仇之计，更不是对自己渺渺一生的悲叹，而是叶烟絮的笑颜。

似乎不能陪她一辈子了呢。他的心空空的，仿佛怎么也填不满一般，却逐渐升起一抹无言的哀思，如空谷无兰便无香。

但……这其实才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悲哀吧……

脑海中混混沌沌地想着，心口一阵钝痛却又将他拉回现实。

睁开眼，还是自己熟悉的寝宫，仿佛之前的濒死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可在全身的的无力感之下确是这一年来未见的生机与活力，仿若新生……

毒……解了？

有些疑惑地慢慢起身，却听得耳畔一声雀跃：“你醒啦！”

转头望去，却又无言地转回来：

不是她……

“顾大人以为我是谁？叶皇？”陈述的语气夹杂着不满与嘲讽，“顾大人对叶皇果真是情深义重啊！可惜不是她，是我安耶！”

一字一顿，似敲在心中，对了，怎么会是她呢？

不会是她，不应是她，不该是她……不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