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2 / 2)
是外出归来的新加坡室友,她左手提着几个袋子,右手腕上勾着一把伞,有水渍顺着伞面聚集到伞尖,一滴一滴往下落,顷刻,地面上便汇集了一滩水。
室友看向双眼通红的阮悠,心下惶惶,见她目光落点,更是不好意思,低声道歉:“对不起啊,没经过你同意就拿了你的伞,我出门前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所以就……”
阮悠没说话,只沉默着朝她伸出手。
室友立即将伞递上去。
她一把接过,再缓缓地抱进怀里,一寸寸收紧,脸贴着伞柄上的英文字母,轻轻摩挲。
她不能弄丢,千万不能弄丢,这是他临走前,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
唯一一样,带有他名字的东西。
后来有一次,Syna去她家送资料,无意中发现这把伞,曾问过她:“Zoe,这个英文字母是什么意思?是谁的名字吗?”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半晌,才找回思绪,轻声道:“This is the whole of my life.”
这是我生命的全部了。
洗完澡,阮悠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舍友立即从桌前站起身,指了指一旁,轻声道:“我给你带了Luis的甜品,以此表达我的歉意。”
阮悠扫了一眼,淡淡收回目光。
她回来前还去过那家店,可惜没买到,Luis的甜品每天限量供应。
她摇摇头,只道:“不用了,以后请不要再动我的东西。”
室友面有赧意,欲言又止,终是轻轻颔首。
弗朗斯·洛克很看重阮悠,带她出席大大小小的时装秀,给了她很多机会,终于在毕业那一年,他将她设计的一整套作品带上了时装周。
而那一套作品,以高价拍出,是近几年来都不曾有过的价格。
此后,她一炮而红,声名大噪。
在后来的秀上,所有人最期待的,莫过于Zoe的设计。
她渐渐找到了方向,也看清了前方的路,甚至规划好了未来的一生,一个人的一生。
如果,没有发生那场事故。
如果,没有确定他找到了自己,在很久之前。
那是一个不怎么悠闲的周末,她忙完了工作,腹中饥饿,却发现家中任何吃的都不剩,连一个三明治也找不出来。
像往常一样,她开车去八公里外的大型超市采购。
买完东西出来,她将购物袋放进后备箱,开门上车,正准备发动车子,一把尖锐的利器悄然抵住了她的颈侧。
“从现在开始,管好你的嘴和手,不然我不确定我手中的刀子是否听话。”
这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声音粗嘎低沉,不太好听。
这样的事在巴黎并不少见,法国的治安一向令人担忧,但阮悠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平复呼吸,从镜子里往后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立即近了一分。
“还有一点,不要乱看!”
“小心你的眼珠子!”
这人压低声音警告她。
阮悠艰难地滚了滚喉咙,缓慢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OK,现在,发动车子,掉头,开上公路。”
一连串的命令,阮悠都一一照做,发动车子,掉头,可是,在最后一步,她一脚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直直撞向了路边的大树。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在四周,车头陷进去,有白烟冒出来。阮悠的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身体像散了架似的痛。
仅仅是流些血,比曝尸荒野好太多。
她难受地呜咽两声,趁后座上的人还未反应过来,解开安全带,摇摇晃晃地走下车。
走出两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头破血流,颤抖着抬手擦了擦血迹,毫无预兆地晕倒在路中间。
醒来是在医院,她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然后是明晃晃的吊灯。
大脑放空了几秒,她缓缓抬起手,看见手臂上略微青紫的痕迹。
好像,一切都明了了。
她终于确定,自己昏迷时的感受不是幻觉,不是做梦,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他来过。
他找到她了。
鼻尖微微发酸,她想扯动嘴角,却忍不住抽泣起来,也停不下来。
安静的病房,全是她一个人的绝望。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一天下午,Syna推她出去晒太阳。
公园的景色很好,可她全程都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抬不了眼,只想发呆。
直到Syna大惊小怪地在她耳边说:“Zoe,那边有一个中国男人一直在看我们欸?他好英俊!”
她瞬间僵硬起来,连心跳都慢了两拍,良久,依旧没有勇气抬头。
半晌后,才干涩地道:“我们回去吧。”
Syna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推着她往回程的路上走。
中途,她似乎兴致又起,无厘头地发问:“Zoe,你有喜欢的人吗?”
阮悠看着手臂发呆,反应很慢,淡声答:“有。”
Syna愈发好奇:“有多喜欢?”
阮悠撑着头,双目放空,似在沉思。
她想到什么,眸中生了暖意,嘴角微微勾着,却不像是在笑。
她说:“I love him better than cherishing my life.”
我爱他胜过珍惜我的生命。</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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