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岁月静好。

珺微微俯身，盈盈一礼，轻启朱唇，道:“白少主。”

白氏少主，白醉。

白醉卧于花间，半梦半醒，懒懒拨开面前一枝杏花，漫不经心地投去淡淡一眼，惫懒眸光倏忽凝结，眼眸剔透纯净如宝石，光华璀璨。

“可否请教美人儿芳名”白醉支起身子，偏了偏头，发间杏花坠落，言笑晏晏。

珺眸光恬静，唇边牵起浅浅的弧度，风华倾城，一瞬间似有漫天烟火绽放于眼前，惊艳了白醉，道:“珺应白少主之邀，前来杏林一叙。”

白醉挑眉，翻身跃下，衣袂蹁跹，裙上压着一串玉珠，十二枚白玉珠碰撞，音色清脆，于半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沉沉落下，斜倚着树干，姿态慵懒，扬手灌了口酒，笑道:“珺?”

“是我。”珺微笑。

“等你许久了，以为你不会来了呢。”白醉眸光天真无邪，瘪了瘪嘴，一脸委屈，泫然欲泣，“我请过很多美人儿来杏林玩儿，但都拒绝了我。”

“白少主之邀，不敢推辞，略微装扮了些，不至冒犯白少主。”珺眉心蔷薇花钿殷红如血，笑意微微，半字不提白醉后半句话。

白醉再跳脱，再任性，作为白氏少主，是优秀的，更有千年白抒歌，五百年白醉的说法。

而白醉邀请的美人儿，以殷棠为代表。

“你这张脸很漂亮。”白醉一步步行至珺面前，莹润指尖贴在珺的眼角，温腻触感漫延至心底，似有小小羽毛拨弄心弦，痒痒麻麻。

珺抬手抚了抚眉间花钿，笑吟吟道:“不过用了些金镂花粉，果真瞒不过白少主。”

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能瞒过白醉。世间之事，于白醉而言，只有想与不想，未有能与不能。只是到底心存希冀，不信白醉认得出她。

“只是金镂花实在珍稀，怕是你也不多，何必用在这上面，不愿以真实容貌相见，戴个易容的面容也就是了。你应当听过传言，金茶珠便是用了一味金镂花，那是延寿的药。”白醉身后一树雪白杏花，眉目如画。

“再珍稀，白少主也见惯了，况且，白少主也说了，金茶珠以金镂花入药，不过是传言，既是传言，便当不得真。既有金镂花，又何必再用那些不好的东西。”珺微笑不变，平静道。

“你比那些人通透多了。再珍稀的东西，不用的话要它作什么？”白醉笑容大气，眸中绽出点点星光，如是道，“只是觉得你原本的脸更好看，比你现在的样子有灵气多了，遮掩了未免可惜。”

“不过，花钿还是曼珠沙华比较好。”白醉眸光一分分滑过珺眉间如血花钿，有片刻的恍惚，仿佛曾在哪里见过有人着红黑双色衣裙，踏月而来，眉间曼珠沙华灼灼。

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连面容都模糊。

“多谢白少主厚爱。这样也很好。”珺轻声道，面容忽他染上一层奇异的苍白。

这样就很好，真的。珺眸光微黯，眼底似有无尽悲伤流淌。

“要喝酒么”白醉忽然问道，诚恳地建议，“我觉得你喝些酒会好一些。”

言毕，白醉仰头又灌了一口杏花酿，脖颈修长雪白，乌发及腰。

“多谢白少主。”珺指尖紧紧捏着裙侧流苏上的一枚珍珠，弯唇扯出一抹笑，笑意如山顶流云，风吹则散。

白醉不过一句话，便撕裂了她所有的面具，清晰地认明自身，那些不想去回想又忍不住回想，埋葬于心底的记忆幽幽浮起，剜心刻骨的疼痛将她淹没，几乎维持不住笑容。

“你可以叫我白醉。美人儿总是有优待的。”白醉眸中波光流转，道，“你喜欢喝什么？”

“杏花酿。”珺手指松开，笑道，“既来杏林，自是要尝尝杏林宝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