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船上忽忽摇摇过了一个时辰，梦里都是些叮叮咚咚的敲门声，莽客人一个翻身坐起来，额头的冷汗似乎提示了别人他是惊醒的。

他站起来，那声音不是梦里的，而是脚板下，他摸着船板一直摸到对面，瞎子客人并不在那里。再往矮桌上摸去，那客人的东西却还在。莽客人出了舱，猛然被船头的人吓了一跳。

那个瞎子客人正一动不动地立在那，船侧的水面偶尔一阵翻腾，搅起黑色的水花。船并没有泊回岸边，而是缓缓向深水域游去。看不见有人划桨，船身却在诡秘地快速移动着，而并行的那艘船也不在了，四周只听波浪声，静谧一片。

“喂！”莽客人叫船头，瞎子客人没有回应，于是两步并过去，一把扳过那客人的肩膀，“我说，人都哪去了？”

瞎子客人推开他的手，一道水影快速从他身后游过，莽客人随即闻到一丝血腥气：“船家死了？”

瞎子客人蹲下，拳头敲在船板上，一声巨大哄响的回应了他，莽客人立刻明白了。

船底下有怪东西。

泊船的绳子飘在水面上，莽客人伏在船舷上，盯着那道绳子，随着绳子的起伏，另有一道影子逶迤跟随。

“爷爷从来没听说过秦淮河还有水怪，时运不佳真是什么稀奇事都有。”他提步抽起绳子，一道红光蓦地冲天而起，一只巨型怪鱼的牙齿勾在绳子上，嘴里的血色同身上的鳞色融为一体！

“呦呦呦，牙口儿怪好的。”莽客人一掌劈在鱼头上，头腮腾地炸开。聋子客人摸着自己的脸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乱响。血气扑面而来，水底忽然炸开了锅，无数黑影逡巡在船下撕扯着死掉的怪鱼，整个水面瞬间染红了。

水下的怪鱼开始疯狂地冲击着船板，莽客人提起船上的铁链就往水里砸，但是屡砸屡空。船板终于掀开了几处洞口，水面不停地上涨着，片刻就淹没了脚面。

“喂！会轻功吗？”莽客人回头大叫，瞎子客人淡定地抹去脸上的水，慢悠悠地进了船舱，莽客人喊道，“都什么时候，一会儿填河了，还想着你的东西！”他丢下铁链子去拉那人，瞎子客人却轻巧地避开了，他从包袱里拿出一枚古铜币，叮地一声弹入水中。

莽客人怒道：“你干什么？祭河神也太小气了吧！”

就在这一瞬，水面忽然静了，莽客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瞎子客人指了指脚下，水面已经没到小腿腹了。

“啊走、走。”莽客人不由分说地架起瞎子客人，脚尖一点河面，蜥蜴跳水一般点步定在岸上，放下肩上的人，对方的脸苍白一片。

“你是道士？”莽客人控去鞋子里的河水，都能养条鱼了。

瞎子客人尴尬地笑了笑，将一把秀气的匕首塞到他腰间。

莽客人看向自己的腰间：“这是做什么？”

街面上开始有了行人，这一宿脆弱的睡意终于到头了，瞎子客人作了个揖，转身快速掩进了巷子里。莽客人没看见那揖，再抬头人就不见了，他拿着匕首喊了两声，白白废了嗓子。这匕首左右相当称手，乌银的刀身上两个小字：龙翼。

“霍，救人一命还送把刀子，忒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