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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爸是个辛苦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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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春丽买足够的婴儿用品,童虎在山下耽搁了不少时间,回来之后三个大老爷们儿也顾不上自己了,优先给小春丽洗澡换衣服。当我看到艾俄洛斯无比熟捻地给春丽换尿布时,忍不住小声问童虎:“他以前经常干这种事情吗?”

童虎在一边削木头准备给春丽做摇篮和学步车,语气淡定地很:“那当然,史昂以前就经常跟我炫耀,说这孩子可会照顾人了,哥俩刚被捡到圣域的时候艾欧里亚都没断奶,硬是给他一手拉扯大了。雅典娜降生的时候也经常到女神殿照顾她的吃喝拉撒。不知道为什么撒加明明比他大一岁,做这种事情却总是搞砸,经常把女神惹得哇哇大哭,最后只能满世界找艾俄洛斯回来救场。”

我看向艾俄洛斯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小时候给弟弟换尿布,长大了给女神换尿布,现在都被逼的逃难了还要给春丽换尿布!这是何等苦逼的奶爸命啊!

一个月之内五老峰骤然多了三张吃饭的嘴,其中还有个必须精心伺候的婴儿,虽然手忙脚乱了一阵,倒也不至于造成什么大麻烦,毕竟童虎给雅典娜打了两百多年工,光养老金都拿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养不起几个常驻人口,就连婴儿必须喝羊奶这种麻烦的问题其实也好解决——童虎一口气从山下运了两大桶回来,然后让艾俄洛斯直接丢到庐山瀑布底下那个大水潭里存着,足够春丽喝到断奶了。按照他的说法,那里是雅典娜结界力量的中心,理论上食物存放在那里是不会变质的,他一百多年前坐在山头上啃梨子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个下去,一百多年后潜入潭水检查魔星塔封印的时候,发现那个梨子竟然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就连上面咬出来的牙印都是新鲜的,掰开果肉里面流出的汁水还是清亮的白色。

但是,问题终究还是存在的。

半夜三更,月上中天,本来应该是万物沉睡的静谧时刻,然而……

“嗷呜哇哇哇哇!!!——————”

后山突然飚起了中气十足的哭嚎声,吓飞了一群鸟雀,扑啦啦满天乱飞,我痛苦万分地薅过被子把自己的脑袋紧紧裹住,然而根本就挡不住刺耳的魔音!

又来了,又来了!这是今晚第几次了?!我明明记得睡觉之前给春丽喂得饱饱的也陪她玩了半天,确保她已经沉沉入睡才回自己屋子躺下的,结果这才过了几个小时!怎么又开始闹腾了?!

在二十三年的人生里一直保持着大魔法师纯洁之身的我,当然没机会体验每个新生爹妈抚育孩子必须经历的那些令人痛不欲生的事情——比如,小孩子,是不可能按你的意思到点就睡觉的,也不可能听懂你“不许再哭了不然就把你丢掉”的威胁,他们只知道要饿了尿了就拼命哭嚎引来家长注意,而且不定时不定点,如同一颗随时会尖叫的曼德拉草,亦或是一颗随时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深山老林的夜晚是很安静的,这种情况下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异常明显,何况是婴儿中气十足理直气壮的哭声。自从捡了春丽回来,我就再也没能好好睡过一晚上,实在睡不着就爬起来打坐冥想,使劲催眠自己:我是聋子,我啥都听不见,我是聋子,我啥都听不见……

童虎还好,他变回茄子形态后简直如老僧入定,世间一切纷扰繁杂于他不过是虚妄而已,但是跟春丽住在一起的艾俄洛斯就倒霉了,因为我们三个人中就属他最会带孩子,小春丽就放在他那儿就近照顾。所以一旦她开始哭嚎,艾俄洛斯就得爬起来喂水喂奶换尿布,然后再费心费力把小春丽哄入睡。

就这样颤颤巍巍地过了一个星期,当清晨我和艾俄洛斯在小溪边洗漱碰头的时候,互相望着对方蜡黄的脸色和巨大的黑眼圈儿,只能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我边漱口边嘀咕:“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艾俄洛斯拍拍我的后背以示安慰,不过他自己的声音也有点发虚:“再忍忍吧,这个时候的小孩最难搞了,当年艾欧里亚刚到圣域也是天天晚上哭个不停,最高纪录一晚上嚎了二十七次,除了我,谁哄都不好使,差点把教皇都逼疯了。”

唉……我洗了把脸,跟艾俄洛斯告别,去找童虎老师继续今天的课程。

虽然被小春丽的哭声搞得心力交瘁,但是每次看到她穿着粉色带绒球球的婴儿服在小床上滚来滚去的样子,我立刻就忘记了之前她对我耳膜惨无人道的折磨,跑过去拉着她的小手玩得不亦乐乎。艾俄洛斯坐在一边看我们两个玩闹,笑得很放松。

很快春丽玩累了,上下眼皮直打架,但是躺在那儿哼哼唧唧就是睡不着,我想了想,趴在她耳边轻轻吟唱了起来:

Lacrimosa dies illa (那些充满悲伤的日子)

qua resurget ex favilla (将随著尘埃扬起的时刻远去)

judicandus homo reus. (有罪的人将得到审判)

Huic ergo parce, Deus, (主啊,给他施以您的仁慈吧!)

pie Jesu, Domine! (仁慈的主耶稣基督!)

judicandus homo reus. (有罪的人将得到审判)

Huic ergo parce, Deus, (主啊,给他施以您的仁慈吧!)

pie Jesu, Domine! (仁慈的主耶稣基督!)

艾俄洛斯静静地听着,直到小春丽细微的鼾声响起来,他才压低声音对我说:“你是基督教徒么?这是拉丁语的圣歌?”

我望着他,轻轻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残存在我脑海里的记忆,就好像我记得自己的名字一样。”

艾俄洛斯注视着我的眼睛,很久之后,他点点头,然后轻声重复起了那首曲子。他的声音很低沉,由我口中唱出来的只是一首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以他的声音来唱诵,却似乎变成了一首真正的圣歌。

无罪之人向神明祈求仁慈与宽恕的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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