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束光(1 / 2)
冬夜的雨来势汹汹, 入目之处都是阴沉沉的一片, 当真有些昼夜不分的意味。
卧室里开了一小扇窗户,扑面而来的风无声地呵斥着什么, 带来一阵凉意。
闻缨立在窗前,素着的小脸在乍破的天光下愈显清冷, 纤瘦的身姿缥缈得像是山间的雾。
她刚从梦中惊醒, 模糊的记忆在这瞬间变得鲜明了起来。
会是他吗?
闻缨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雨幕, 柳眉似蹙非蹙着。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二十五分。
而七个小时前, 娄鹤发来的“晚安”清晰可见。再往上翻, 是他无伤大雅的玩笑和不厌其烦的日常问候。
闻缨轻吁了一口气,右手食指刮了刮背面的手机壳。
被娄鹤这样的人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话, 真的很难令人无动于衷。
她好像……也不能免俗。
闻缨洗了把脸, 换了身衣服后就去了练功房。
如果不是忽然响起的门铃声, 她不会记得还有早餐这一回事。
“你要不要考虑录一下我的指纹?”娄鹤一进门就对闻缨说道。
闻缨敛眉看着他,有些不太能够把眼前的人和三年前的惊鸿一瞥重叠。
她怔忡了半秒, 下巴忽然被他用指尖抬起。
娄鹤额前的碎发还没有干透, 散发出尤加利和柑橘糅杂而出的香气。
“每天给我开门,太打扰你练舞了。”他无赖似地看着她, 乌黑深邃的桃花眼里闪着光。
闻缨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近乎无奈地说道:“你是一直都这么厚脸皮的吗?”
“其他人不值得我这样。”娄鹤收回手,转而拍了拍闻缨的肩膀, “但你得习惯我的厚脸皮。”
闻缨无端端又被撩了一把, 心跳的速度有点快。
娄鹤带来的早餐依旧丰盛, 闻缨没忍住多吃了两口。
好在她不是易胖体质, 每天的练习也足够令她保持体重。
“你现在是又欠我一顿了。”娄鹤洗完碗后又给闻缨洗了一盘车厘子递给她,“如果不想再继续欠下去的话……”
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被闻缨给打断了,“你说的,债多了不愁。”
“啧。”娄鹤没想到闻缨会拿自己说的话堵他。
他低头看着她,玩味地扯了扯嘴角,“我说的话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记不清了。”闻缨手里拿着一颗车厘子,却也不急着吃了。
她敛了下眉,琥珀色的眼睛也染上了疑色,“所以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娄鹤很是意外地看着她。
闻缨也抬眼对上了娄鹤的视线,“你是不是给我送过伞?”
她其实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但还是想要从娄鹤这里得到一个确信。
“你还记得我?”娄鹤欣喜地抓住了闻缨纤细的手腕。
闻缨垂眼挣开了娄鹤的手,顺手把拿着的车厘子也塞到了他嘴里,“我只记得伞。”
“……”人不如伞系列。
娄鹤看着闻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轻盈柔软得像羽毛,“谢谢你,娄鹤。”
她背对着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牵起了嘴角。
迟到了三年的感谢,仿佛石子掉进湖里,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一道涟漪。
娄鹤从没有觉得他的名字这么好听。
他呆坐着没动,眉眼里漾开的笑意却泄露了他的心事。
闻缨问过他为什么喜欢他,他可以说出很多很多原因,但他没有。
对他来说,遇到她,然后喜欢上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他第一次见到闻缨是在她最爱的舞台。
那次其实是个偶然,同行的人送他送了门票,他随手就放进了口袋里。
但他对芭蕾没多大兴趣,逛了一下午后不知怎地就鬼使神差地踏进了剧院。
演出结束后,娄鹤心血来潮地捧着马蹄莲走到了闻缨面前,却意外地没有受到她的关注。
他虽然觉得懊恼,却也不会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孩一样缠上她。
十七岁的娄鹤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瞩目的焦点,他想着换做别的人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待遇。
娄鹤隔天下午就回国了,谁知闻缨也跟他坐上了同一个航班。
于是他知道了,她刚刚失去了父亲。
他给她递了纸巾,她也一定是忘记了。
再然后就是松鹤陵园的那一次了,那天是他师父的忌日,同样偶然地撞见了她。
他给她送了把伞,她或许没那么容易忘记。
后来他又去过伦敦很多次,每次都一定会经过她的舞团,哪怕他不一定能够见到她。
也许你会说我鬼迷心窍,
但我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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