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念(2 / 2)
自从记事起他就永远忘不了那一幕——那个男人喝的醉醺醺的,嘴里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就是沈澈早逝的母亲。那个男人抄起碎了一半的酒瓶,向妈妈和自己身上砸去。妈妈把年幼的他搂在怀里,替他遮挡了所有的玻璃碎渣和咒骂。
他那时对疼痛的认识,还仅限于吃食物被烫到了的感觉。他把一双清澈的眸子在母亲的青紫伤痕上游走,还奶声奶气地安慰她:“妈妈不哭了,我帮你吹吹,就好了。”妈妈看着他的无邪笑容,脸上绽放出一个很美很美的笑容。
现在他只觉得,妈妈是长在悬崖峭壁边缘的一朵花。秋末冬初的时节,她在浓浓的凄凉与灰暗中挣扎,只为了怀里的那颗种子。但是,却还逃不过那终将凋零的命运。
一簇温暖带着青柠的香气拥上了沈云肩头,他听见了男人沉稳的心跳。“不哭了,云。”沈澈已不知何时来到了医院里,在沈云耳畔低声地安慰着。“沈澈!”沈云不知道为什么,大喊起来,“你给我,滚出去!”沈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遗憾。“就是那个女人,他害了我妈妈!”沈云跑到沈澈面前,抓住了他的领子。沈云的身子比沈澈娇小了一些,只能勉勉强强地搭着领子边。
沈澈知道,“母亲”是弟弟心中最大的心结。他也只是站着,任沈云宣泄着悲楚。
沈澈的母亲是当时著名的“大家闺秀”。生下了他后,也不知为何就跳下了楼台,永远长眠在了地下。父亲在失去了母亲后,耐不住爷爷奶奶的催促,又娶了普普通通的另一个女子——也就是沈云的母亲。父亲总是殴打那个可怜的女人,当沈云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时,沈澈就一阵心悸。
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但是,他和沈云之间,隔了一道深深的鸿沟。怎么越,也越不过。
哭声渐渐地消失了。
原来沈云早就哭不动了,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睡熟了。沈澈炙热的体温,让小人儿感到十分安心。“坏人……”在梦里,沈云还在“叫嚣”着。
让你爱上我?
呵,小事一桩。
彼时,窗外明月皎皎,犹照星尘。
这时,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伴着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冲进了病房。“沈澈,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呢?快点,今晚你有一个综艺节目要录!”来人是沈澈的经纪人余成绮,气喘吁吁地向沈澈说道。沈澈点了点头,轻柔地把沈云放在床上,恋恋不舍地望了他一眼,就跟着余成绮走出了病房。“沈澈,你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来什么医院啊。”余成绮的性格和她鲜艳洒脱的口红一样,风风火火的。“来看我……妈妈。”沈澈轻轻回答,在最后两个字上犹豫了一下。
黎明。日升,月落,星沉。
清晨。鸟鸣,露水,阳光。
沈澈抬脚走出房门的最后一刻,沈云的衣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