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1 / 2)
领了旨,在回院子的路上,冯子期追上她。
正色的问道:“决定了?我原本以为等冯家案子查清之后,你能抽空随我回一趟青州呢,没想到竟然被选为了公主伴读。”
说着,冯子期叹着气,望着远处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
青州离薄京千里之遥,最快也要走上半个多月,这仅剩的十天怕是还不够去一趟,自然是回不去的。
况且冯家案子才刚开始,审完估计也要月余,冯蓉没有那么多时间。
冯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就换了个话题,问他。
“三叔,青州是什么样子的啊?”她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薄京,只小时候父亲还在的时候听过他给讲的游记,知道外边的天空自由又宽广。
然而她虽羡慕向往,可终究还是要进入更加狭窄的地方。
冯子期是从青州一路跋涉而来的,见多识广,比她可懂太多了。
听她这样问,他就说:“你从小长在京城,还没去过青州,那我就给你讲讲。青州地处南方,紧邻蜀中,另一边就挨着肃州,对了,廊坊郡王的封地就在肃州,离青州很近的。每年到了春天,三月初春的时候就有各色的桃李杏花开遍山坡,夏季比薄京热些,秋天硕果累累,到了冬天几乎不会下雪,青州好些人家,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见过雪的样子。”
说起家乡,冯子期的话才多了起来:“青州地处群山环抱,出入不易,那些山上还有不少的山匪截路,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们大部分都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落草为寇也是被逼无奈的。”
“三叔怎么知道他们都是好人,可我看话本子里的山贼们,个个凶神恶煞,仿佛要吃人,最喜欢劫道,美名曰劫富济贫,其实不然。”
冯蓉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些草莽江湖,她经历过最大的变故莫过于在三年前冯家大火中失去双亲了,说起来,她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可岁月不留情,外边天高任鸟飞她不懂,但在这深宅大院里的一亩三分地,她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然而事情有利亦有弊,她学到的这些东西里面,多是负面的,消极的,让她越发对生活失望的,是以冯子期的出现,与她来说,无异于是死水里的一股泉水,浓雾中的一株植物。
光于现在的她来说,是很弥足珍贵的。
冯子期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情不自禁的一笑,说:“我从前也与你想得一样,草莽永远是草莽,山贼就是山贼,不论劫多与劫少,都是错的,不可以被人原谅的。直到我遇见一件事,才明白,山贼或许比朝廷的官更有慈悲之心。”
冯蓉好奇的望着他,他脸上的神采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上一次见到他这样,还是在她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时候。
也是轻轻浅浅的低头,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像偷吃了糖的孩子,那股甜蜜的味道仿佛要从嘴里浸到心里去。
何曾几时,冯蓉也曾有过的,因此她知道,这必定因为在某个地方,有个令他某个魂牵梦绕的人。
不等冯蓉再询问,冯子期已经自顾自的讲起来了。
“大约是四年多以前吧,彼时我已经被父亲收养,哥哥还在的时候,虽说这样说不太好,可是你想必你也知晓吧,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
冯蓉默,她当然明白,冯子期并不是她祖父的亲生子,当年她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祖父心中仍有念想,想必他的生活一定没有现在这样如意。
他接着说:“当时我已经学有所成,因此我索性外出游学,还没走出青州,时逢雨季,青州突发十年难遇的水灾,不少百姓受了灾。
朝廷拨了大笔的灾款下来,但层层剥削,到百姓手上的时候已经寥寥无几了,到处尸殍遍地,百姓苦不堪言。其中卢县受灾最重,而我就亲眼目睹了一众山贼冲进了卢县县衙,劫了当值的县令府,运出粮食千石,全数分发给了百姓们。”
冯子期想起当时的情景还觉得历历在目,他是读书人,若冯家没有当年先祖的遗训,恐怕他至今也不会站在这里了,而是早早的入朝为官,成为了庸庸碌碌之辈。
听到这里冯蓉不由得感慨道:“这些山匪好生厉害,竟然敢劫了县令府!”
但心里也在为那些山贼深深的担忧。
“是啊。”冯子期点头,“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呢,怕那县令发兵围剿这些山匪,幸好卢县县令还有点脑子,丢了自己的俸禄和捞来的油水不要紧,可要是捅出去了丢面子不说,万一是被朝廷知晓了他克扣灾款,可是要丢官掉脑袋的。
因此他只得偷偷压下此事,有了他这个前车之鉴,其他县令也不敢私拿了,最后百姓受了惠,这些山贼也平安无事。”
冯蓉抚掌叫好:“这些山贼还挺聪明的,知道他不敢声张,那领头之人一定很有谋略吧。”
说着她看向冯子期,希望他多说一些,但冯子期听了她的话才哈哈笑开了来。
“非也。”他摇摇手,“那山贼头头一点也不聪明,相反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若非要说有什么优点的话,也只能赞说是不怕死,有孤勇。”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