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情(1 / 2)
冯蓉嗅着空气中的花香味,又想起去岁李重光就是站在这长廊的尽头,一身清冷,好似再暖的阳光也不能将他温热。
可等她真同他熟悉之后,冯蓉就明白了,李重光是面冷心热的人,其实像个孩子似的,不太擅长和人交往。
带着思绪再从水榭转入翠绿满枝头的花园里,春天的意味就更加的浓厚了,走过一段儿,李宴亭的盛竹院就在前面,冯蓉慢慢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那熟悉的飞檐翘角,一时间心中触动,但随之而来的,那一抹疑惑就又浮上了她的心头。
她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能住进那个地方,过上她心目中美好幸福的生活,常伴在李宴亭的身旁,而如今,那里真的住进去了一个女人,不过却不是她了。
右相府向来规矩森严,当年她初来的时候,下人们虽没在明面上表现出什么来,可喜枝却不止一次偷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她,总不过是有些瞧不上她的,也是后来冯氏对她极好,她为人又谦和,这才算彻底融入进来。
至于碧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让那些下人在今天那样的情况下还不发一词,想必,定然有什么内情。
冯蓉在心中犹豫了许久,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却又几次咽了下去,反倒是冯氏,轻易的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也止了步,笑看她问道:“怎么,这才多久,就和姑母生分了?”
冯蓉是向来在意冯氏的,今日冯氏对于碧菡的态度,还是让她有些不解,既然冯氏都问了,她也便不再憋着。
只道:“姑母,今日回来的时候,蓉儿瞧着表哥,似乎是变了许多,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呢。”
冯氏用余光轻轻的瞥了一眼冯蓉的神色,然后笑说:“怎么,我还当你再也不想理你表哥了,他今天又惹你生气了,如何个无所适从法?”
“姑母这话说得,蓉儿是什么样的人姑母最清楚了,我哪里会记恨表哥,过去的事早过去了,表哥也没有惹我生气,只是今日表哥去宫门前接我,似乎是性情大变,好奇罢了。”
冯氏瞧着她这个样子,又看了一眼前面那盛竹院的飞檐,就知道她哪里是什么好奇李宴亭,不过是借着他的话头,转着弯儿的问起那个女子罢了。
“你呀。”冯氏伸手对着冯蓉的额头一戳,说,“你可是我带大的,你这点小心思,可还瞒不过我,你是不是想问那碧菡的事儿。”
冯蓉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冯氏,就立马讪笑道:“还是姑姑了解我,刚才在门边您为什么就任由那人胡言乱语呢,我瞧着,那些下人也都一个个的没有吭声,若不是姑母您吩咐了什么,蓉儿才不信整个右相府的人,都会被纵容她的所做所为。”
说着冯蓉将冯氏扶到旁边一座小凉亭坐了下来。
她并不是蠢,虽然之前有些疑惑,但回来陪着冯氏吃过一顿饭之后,她发现冯氏不止处处纵容碧菡的所作所为,反而脸上一点焦虑的表情都没有,冯蓉就猜想,这是冯氏故意所为。
“你这个小皮猴,进了一趟宫,虽时间不久,却也长进了,已不再是小孩子心性。”
冯氏嘴上是调侃的语气,头却不经意的点了点,到底真正的安下了心来。
既然冯蓉问了,冯氏也并不打算瞒着她,呷了口茶,她才慢慢说道:“亭儿不比菱儿,从小并不拘着他,正因如此,他从小就活泼调皮,性子开朗,唯有在女色上,到底是我疏忽了。”
冯氏叹了一口气,显然是想起李宴亭的那些荒唐事儿来了,冯蓉垂头无言,只走过去替冯氏轻轻的按压着肩背,慢慢的听她讲。
“亭儿他父亲从成婚起便一心一意的对我,我自以为亭儿多少会受我们的影响,谁知道他心思活络,又不知是在哪儿结交了些狐朋狗友,带坏了他。偏他父亲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从前为了那碧菡的事儿,也不是没有罚过他,但奈何,宴亭被那女子魅惑得魂儿都没了,你进宫之前,以死相逼,非要那女子进门。
当初我说不愿,但为了亭儿身体健康,我这个做母亲的,早晚也会让步,偏巧蓉儿你当时也替他劝了两句,我便顺着这个台阶,同意了让那女子入府。”
这些都是冯蓉进宫之前的事,冯蓉是知道的,当时她还同李宴菱两个去和碧菡打了个赌,那时候她已经对李宴亭淡了心思,不过是看着冯氏的态度有了软化的意思,顺水推舟罢了。
只是她心中明白,李宴亭和碧菡不是一路人,就算碧菡进了右相府,也讨不到什么好的,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么短的时间,李宴亭就变了这么多。
“姑母,那后来呢?”冯蓉手上动作不停,开口问道。
“后来?”冯氏冷笑一声,“你走后,那女子一入府就将亭儿迷得七荤八素的,不过两三日,竟就作威作福起来,你姑母我虽不是出身大门大户,可当年母亲独自带着我和哥哥,受了多少委屈,我十岁就敢和街头巷尾最难缠的寡妇婆子骂街,这些年来脾气是收敛了不少,但却还没老糊涂。”
隋氏当年带着冯呈祥和冯氏两个日子过得辛苦,欺凌冷语是少不了的,因此冯氏性子可算不得温和,也是等到冯呈祥考上功名之后才逐渐发家的,冯蓉心中明白。
“那姑母……”冯蓉抬眼瞧冯氏。
冯氏就笑了:“你放心,那女子虽是出身烟花之地,可却心大得很,现在将亭儿把得严严实实的,就连亭儿多看盛竹院里伺候的那些丫头一眼都能闹一场,如此嫉妒恶毒的女子,现在还能趁着亭儿的宠爱得意洋洋,可这天下男子多爱美人皮,不爱美人骨,时间久了,厌烦也是早晚的事。”
说到这里,冯蓉也大概明白了冯氏的意思:“那姑母是故意吩咐那些奴仆下人避其锋芒的?”
“天下美人何其多,贪恋美色的人不会永远只爱那一朵,亭儿现在爱她正在兴头上,我又何必跟一个凭借皮相上位的女人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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