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二）（1 / 1）

高崇武老俩口，发现后方医院里的饲养场，是一个生财之道。决心在新的一年，充分利用，煎饼店后面的空地，种菜和养一二十支母鸡，如果一天能捡十多个蛋，用最新鲜的鸡蛋做煎饼，不仅提高了煎饼的质量，收入也十分可观。

他们的邻居，帮他们搭好宽大的鸡圈，又新开垦了一些荒地，只等阳春三月，栽种蔬菜，杂粮；卖小鸡的人，来到小镇时，就能买了小鸡喂养。那时，蔬菜杂粮喂鸡，鸡生蛋，蛋变鸡，就能走上发家致富的路了。

一天，他们俩见到不远处，有一个六七岁的，模样俊俏的小女孩，一直望着他们的煎饼店。高崇武夫妻都清楚，在陪都，流浪儿童是十分多的，政府虽然收养了不少，但力不从心，日本鬼子造成的，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家庭，太多太多了。

高崇武的妻子，觉得孩子一定是饿了，就倒了一碗水，拿了一块煎饼，走到她身边，问她任何话，她都不回答，只好把饼与水交给她。孩子非常有礼貌，接过饼与水，向老太太深深地鞠躬，表示感谢。

高崇武一直看着孩子，她并不像饥饿的人，狼吞虎咽地吃，而是十分秀气地，慢慢的吃，她吃了约三分之一后，就不再吃了。仍然坐在不远处，晒着初春的太阳。显然另三分之二是中晚餐了。这样小的孩子，就对生活有计划，让他十分感动。

一连三天，每天都给她一块饼，一碗水，问她任何话，都没有回答。高崇武的妻子，觉得孩子太可怜了，就与丈夫、邻居商量，想收养她，但不知要办什么手续。

邻居们说：“收养流浪儿童，是件积德的大善事，只要给甲长、保长说明就行。”那些年代，因为满街都是流浪儿童，而没有听说过拐卖人口的事，却常听说积德行善的人，在施粥，在收养孤儿，在为难民捐款……

把孩子接到家中后，最想知道的，就是她的姓名、父母、为什么流落街头。但孩子什么也不说。邻居和高崇武夫妻，怀疑她可能是个哑巴，计划暑假高小英来时，带她到城里医院看看，能否医治。

三天后，孩子就把煎饼店，当成了自己的家，她每天有三件事，是主动要做的，一是三餐饭后洗碗，洗得很干净；二是晚上给两位老人洗脚，一双小手，轻轻地给老人擦洗，让老俩口感到特别的开心；三是中午老人打盹时，她照看店铺，甚至能帮助卖煎饼，账算得清清楚楚，钱收得分文不差。这让老俩口和邻居，都感到惊奇，毕竟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有一天晚上，老俩口听到孩子说梦话，在喊妈妈，相信她不是哑子，而是心灵受到极大的伤害，决心慢慢地开导她。那时，人们还是懂得，心病要用心药医的道理和方法。

小镇的夜晚，是没有电影、戏剧之类的娱乐，晚饭前就家家关门闭户了；晚饭后，常常是一家人，聚在在昏暗的油灯下要嘛商量明天的工作，要嘛闲聊，消磨时光。

这天晚上，高崇武把自己千里迢迢，逃难的经历，及三个儿子，都战死在疆场的事，告诉了小女孩，孩子听后万分激动，扑向老人怀中，泪流满面，失声痛哭起来。

没有想到，她也哭诉了她一家逃难的经历。一家四人，父亲带着弟弟，母亲带着她，在鬼子追杀时失散了。母亲一直体弱多病，经受不住家庭失散的打击，不久病死途中。

在一些逃难的好心人的帮助下，将母亲安葬在一座高高的山上，期望她能看到，被鬼子占领的家乡得到光复，再升起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然后随着逃难的人群，来到重庆，按母亲临终前说的地点，去找她的舅舅。

结果找了三个多月，都没有找到，才流落街头。父亲是教书的，母亲是家庭妇女，她叫张小玉，今年七岁，从三岁起，就读书写字。逃难前已是小学三年级学生。

高崇武夫妇，得知她的悲惨遭遇后，更加疼爱她，每天都要教她识字、写字。买来小鸡后，发现她特别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鸡，也就交给她去喂养。

她不愿意让小鸡关在鸡圈里，而是拿一根细小的树枝，赶着小鸡在荒山上觅食，荒山上的虫子很多，还有一些嫩草，都是小鸡的食物。

说也奇怪，这些小鸡十分听她的话，早出晚归，总是吃得饱饱的，回到家里，不用再喂什么了。

她有小鸡作伴，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有时还会哼哼歌曲，回家后向老俩口说说，在荒山上放鸡的见闻、趣事。眼睁睁地看着，小鸡一天天地长大，让一家人充满了快乐，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