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层(一)(1 / 2)
烂尾楼的34层估计是个街头艺术家集中营,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方的圆的四处都是滑板。
这块平台应该是滑板族们平日里练习和比赛的地方,没有床和被窝一类的摆设,场地非常空旷,只有靠墙一圈扔着些懒人沙发,暂且作为休息的去处。
四面墙上、八根大立柱上到处都是喷漆和涂鸦,最突出的一幅图画在地板上,两三百平的地面是一整片暗夜天空。
黑幕是这巨幅图画的主体,但这黑又不是单纯的墨黑,而是渐变的,掺杂着各式的灰与蓝。夜幕中猩红和银白的闪电交织着,点点星宿微透的光芒折射出底下一座古堡的尖顶。
客观来说,这些街头艺术家的水平,还不错。
但身处这样一个脚踩黑暗,身环各色混乱涂鸦的环境,还是让人平静不下来。最重要的是,这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楼予没心力去找这一层的守护者,直接从安全通道来到上一层,掏出棉被窝回铁架床上,闭眼倒下了又开始睡。
天可怜见,他的虎口和指骨已经酸疼到没有知觉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肚皮已经紧紧贴到胃上,饿到了极致。醒来那瞬间他想到的第一样食物,居然是“快打旋风”副本里的大鸡腿。
真是没救了。
布迪的魂依旧处于被爸爸勾搭走的状态,楼予拖着疲乏的身体往上爬到天台,在贩卖机那儿买了一客平民餐。
没错,不是贫民餐了。毕竟手里头握着一千个小时出头的寿命,偶尔奢侈一把来犒劳犒劳自己,也是应该的。
这份平民餐对得起它的80h售价,两荤三素配份例汤,还送个水果。三椒煸鸡鲜辣肥美,红烧鲤鱼口齿留香,腐竹木耳清甜可口,酸辣土豆脆爽无比,豌豆儿尖绿意延延。山药排骨汤浓的发白,一口下去胃袋都活了起来。
就连送的小海棠果都圆头圆脑光鲜亮丽,酸酸甜甜消食极了。
楼予伸了个懒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食量一下子变大了很多。吃了这么多,还明显有种不太满足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这次消耗太大了?
吃饱喝足人就容易犯懒,楼予散漫地顺着楼道往下走,放空脑袋想的尽是些不着调的事情。
类似以后通关到第一层,还得到天台买饭吗?那可要累死了。
之类的。
不过这份无聊的思考在回到三十四层的平台后,戛然而止了。
这地方仍旧是色彩张扬的,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楼予定睛一看,是地面变了。
那副暗夜古堡图已经不见,现在平铺在此地的,是一片水色汪洋。
什么情况?楼予四处望了望,从昨天来他就有些奇怪了,这一层好像没有守护者。
真是一头雾水。
不过这地面有异状,兴许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楼予巡逻一般地从四个墙角绕着圈往中心走,最终不得不承认,就是一片海浪,别的啥都没有。
如果海面上飘着的一些垃圾、水草、贝壳等等的不计入其内的话。
正当他直起身子的时候,地面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汪洋像是块毯子一样被慢慢卷起,露出了下面人声鼎沸的演唱会现场。
楼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寿命。
从城堡到海洋、再到这一次的演唱会,时间大概横跨了十二个小时。
如果说这地面每六个小时就变一次图案,那下一次的变化就会在六个小时之后。
楼予打算亲眼确证一下。
光坐着等待也未免太无聊,他随意观察起地板上的这张照片来。
这画的应该是某个巨星的演唱会现场,整个舞台呈横卧着的“E”型,背靠着四面放大的显示屏,以供后排的观众看清台上人的模样。
此刻整个会场星光闪耀,聚光灯的路线杂乱而明亮,能想象得到此时正在演唱的应该是首很劲爆的曲子,观众们嘴巴都大张着,手里头的应援棒高高举起,眼神狂热。
巨星正在“E”字的中间那条道上唱着跳着,银色的麦克风快翘上天了,动作也挺浮夸。
看着气氛是挺热闹的,但有一块观众席的情况不是很和谐,荧光棒特别地乱,毫无章法。
楼予单膝跪地细细看了一下,才发现这块地方出现了踩踏事故,一名歌迷整个人几乎都摔在了台阶上,但大家笑着闹着欢呼着,没有注意到。
歌迷大概是在尖叫着求助着的,但在震耳欲聋的音响和呼喊里,这声音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于是这位性别不明的歌迷已经被人潮覆盖,只剩下拿着灯牌的一只手,以一种奇怪的姿态耷拉在别人的脚边。
给人看着毛骨悚然,不得不怀疑这人已经被踩死了。
怪异的图画,跟古堡一样渗人得慌。
楼予仔仔细细看完,争取尽量把有效的信息记在脑海里,生怕一个突然就被稀里糊涂地拉进这个稀里糊涂的副本里。
一直弯腰蹲地的,脑袋有些缺氧。楼予拼了两块滑板做成一个简单座椅,背靠着场地正中央那根立柱,想先休息一下。
结果碰倒了柱子旁的那个方方正正的老式音响。
他是见识过这种音响的威力的,别看长得老,嚎起来那叫一个响。云轻杂货对街那家十元店门口就有一台,白日里是在“跳楼大甩卖”,晚上就成了广场舞的快乐之源。
从那音孔边上走过,耳朵都要聋掉。
楼予敬畏地把音响扶起来,对上头那个红色的开关完全没有半分年轻人应该有的好奇心。
但那音响还是响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突然传来,“哎哎哎别碰我腰……痒痒痒痒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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