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2 / 2）

春猎日，皇家猎园内。北齐皇室子弟在前排贵气逼人，王公贵臣携亲眷于后，整齐排列，希望在皇帝面前大显身手，从此飞黄腾达。

流水看着前方颜玥身边的身影，怔怔出神。

“那是秦恒之，燕国的战神。现在是北齐的秦妃。”颜烈道：“他身手非常好，去年春猎得了第一名。你要是今年能赢过他，封个校尉肯定没问题。”

流水未答，只拉紧手中的缰绳，定定望着前方。

号声一响，狩猎队伍冲入山林。

颜烈紧紧跟在流水身后，看着他一箭一个目标，心中大喜。然而在流水瞄准一猎物时，却放下了手中的弓箭。颜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身白衣如雪，发带轻飘的年轻男子正搭弓拉箭。箭离弦，射中猎物。

“你想认识他？”颜烈说道。

流水只静静看着并未回答。

“我叫他过来。”颜烈道。

“不用。”流水拉了缰绳掉头，反方向离去。

颜烈见他离开便追了过去。

秦恒之对丛林深处暗暗察看他的人如若不见，捡起射中的猎物置于马后，收起弓马不停蹄地进入丛林深处。

狩猎结束，流水获得第一名，让在场的权贵们对他刮目相看。而这边，秦恒之浸泡在浴桶中，任宫人将他清洗打理。

当晚，秦恒之坐在颜玥身旁，一身大红，就连发带也换成了大红色。他一脸淡漠地看着台下的表演，自入座后动作未曾改变。

在台下表演结束后，侍卫捧着一把长剑来到秦恒之面前。宴会上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此。秦恒之看着那把剑，闭上眼静待了一会儿，睁开，持剑来到宴会中央。仔细一看，却是赤足。起势，舞剑，动作行云流水，身姿跃动翩然。赤足点缀，火热之色衬着清雅的容颜，仿如夜下火中精灵，洒着花火，魅惑人心。达官显贵们目不转睛，不愿稍离一分。台上的颜玥背倾斜靠着，唇角微勾，金眸微敛，眉尾轻扬，观赏着台下佳人品味着酒中佳酿。

秦恒之挥动长剑，起落翩然，神色安然宁静如往日练剑一样，此时此地只有他一个人。然而席间传来的声音却还是让他手中剑颤了一下。

“秦妃娘娘果真绝色，难怪陛下去哪都要带着。换作是我，我也舍不得放家里。恨不得日日疼爱，让他除了床上哪也别想去。”

“你？呵——给你机会也爬不上床！秦恒之可不是软脚猫，除了咱们陛下，谁又能擒得住他！”

“硬的不行来软的呗，灌几瓶药下去，他主动爬到脚边求你。”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个叫流水的，要不是他得了第一，我们还看不到这绝美的风景。”

“今天晚上，秦恒之，可有的他受了。哈哈哈哈——”

污言秽语在台席间低低响起，纵使皇帝听到他们也不在意，因为颜玥会让秦恒之当众表演，就是为了羞辱他，此时来点碎语，更中皇帝下怀。这不，台上的颜玥笑容更浓了。

流水听着身后的碎语，胸中腾起怒火。他拍案而已，抓住身后那人的衣领一拳挥了上去。那人不防摔在了后方的食案上，满身汤汁污渍，也不问缘由，立刻还手。两人在席间打了起来，掀翻了一片食案。受波及的人群不得不让开地方。此时，台中表演已经不重要了，人群纷纷向他们靠拢劝阻拉架，但是两人谁也不听，越打越来劲。最后还是颜玥下令将其制止。

重新回到座位上的人们才发现秦恒之早已不见。意犹未尽的众人皆小声细语，低声说着刚才表演的美伦美奂并摇头不知何时可以再见。

流水手握成拳，气愤离开席座。颜烈想要跟上去却被宫人叫住，被领到颜玥跟前实足挨了一顿训斥。在颜玥面前，颜烈始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但离远了，便是他小王爷的自由时光，想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

晧月笼罩的高坡之上，月辉如银幕洒下，秦恒之一身红衣，负手而立，微抬头，闭着双眼，仿佛在接受月神的洗礼一般。

流水站在树下的阴影里，与秦恒之一样的姿式双手负于身后，黑夜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色。

良久，一个侍卫走上高坡于他身后躬身行礼。秦恒之睁开眼睛，望向树下的阴影，纵使背对着月光，那双美眸依然如月石一般熠熠生辉。只一眼，秦恒之便收回视线随侍卫一道离开。

流水望着空空如也的高坡，怔怔出神。

“流水，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啊。”远处颜烈兴冲冲地跑过来。

流水道：“出来散散酒气。你呢，皇上有没为难你。”

颜烈抱着他的手臂，摇摇头，“我得了第三，我才不怕呢。”

流水捏了捏他的鼻头，嘴角微弯，眼神中虽然没有笑意，但轮廓柔和了很多，映着月晕艳美如妖。叫颜烈一时迷了眼。

“这么好看。”流水淡淡道。

颜烈双手捧着流水的脸，惊叹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艳的人！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

“一副皮囊有什么好看的，百年后化为尸水都是一样的腐臭恶心。”流水道。

“我能活多少年我都不知道，百年之后的事情我为何要关心，我只在乎眼前。”颜烈一反平时的稚嫩，神情坚韧，眼中涌动着波涛。

这个十五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