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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端倪 (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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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事情上,他倒是更关心叶文卿处境:“陛下交给你的差事不比上一桩好办,你须得分外谨慎。”

一本账簿牵连多少权贵,其中利害非一言能道尽,纵使从前安风接手时,也须得先好生掂量自家背景。

安风屡次想问他,用身家性命来赌青云直上之机,究竟值不值得?

“多谢安大人提点。”叶文卿见着安风欲言又止,心下生疑,思来想去,却不知这人为何犹疑,转而说道,“晋安王世子也不好审,安大人与下官不同,身负安氏一族,更要分外小心,莫教有心人抓住把柄。”

他们二人,一个出身草芥,一个出身朱门,同是风浪之中行船,也不知哪一个背负更多。

他们便这般一路无言,只管相伴走下去,皆是饱含心事。

眼见着宫门在前,就在出去的档口,安风忽教人唤住。安风回眼一瞧,依稀记得此人,似是跟在萧玉山身边的小宫奴。

见他气喘吁吁,如此匆忙,安风便猜得定是萧玉山那处情况有变,忙不迭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那人答道:“陛下只请安大人即刻归去,并未说旁的。”

叶文卿亦察觉到不妙,方要跟随安风回去,却被通传之人阻拦:“陛下说了,叶大人不必跟随。”

听得此话,安风的冰块脸也不免略略蹙眉,流露几许狐疑之色。叶文卿聪慧,与二人施一礼,继而转身离去。

安风原路回去,只见王公公守在门外,面色不太好看。安风驻足,低声问他:“如何了?”

“晋安王世子出事了。”王公公亦是压低嗓音,虽说得言简意赅,但也是重中之重。

安风听得,不免大骇,面色愈发不好,忙不迭推门而入。

萧玉山支着额头,眉宇深锁,全一幅劳思不已之态。他知晓安风到来,却未抬首,只说道:“萧玉琮自尽了。”

“怎会如此!”安风惊愕不已,晋安王世子在天牢死得不明不白,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风波来。

如此一来,审不审得出矿石外流一事已非当务之急,如何压制门阀借此反戈一击,才是重中之重。

“服毒而死。”说此话时,萧玉山嗓音压在喉珠间,幸而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否则此刻必是怒比惊涛,“天牢之内,如何有见血封喉之毒?”

此话正也道出安风之惑,只因萧玉琮身份地位着实特殊,连饭菜都经专人烹调,专人传送,事无巨细。如此情形之下,怎可能给他服毒自尽的机会?

“旁人我信不过,你再去细查一番天牢。”萧玉山虽震怒无比,心思却未被干扰,思绪清明得很,“再查一查萧琮死因,究竟是自尽,还是他杀。”

萧玉琮虽身犯要案,但凭着他皇亲国戚之身,晋安王一族如参天古树之势,必会免于一死。他此次亡故牢狱之中,若非遭人暗害,便是另有隐情。

安风得令,即刻去查,不敢贻误时机。萧玉山孤坐殿中,沉思半晌,忽而高声唤王公公进来:“宣晋安王来。”

萧玉琮之死已成定局,在事情发酵以前,萧玉山要想方设法稳住晋安王。与此同时,这是坏消息里也蕴含着良机,只看掌握消息之人能否好生利用。

晋安王称病不出多时,如今再现身宫闱,竟真是清减了一圈。可怜老者自云愧对陛下,连道儿子不成器,铸成大错。

萧玉山见他真情实感,不免心中有所动容,萧玉琮死讯徜徉在唇畔,几经犹豫,几番考量,才想好了言辞说出来。

“皇叔请起。”萧玉山亲自扶晋安王起身,送他入座,“皇叔,玉琮他——”

“他如何了?”晋安王只以为萧玉琮自恃身份,不服罪责,“若是仍有忤逆之意,老臣愿意说服,只望陛下留他一条生路。”

到底是父子连心,那些个大义灭亲之事,终究只存在于戏文里。

萧玉山不忍再听,却瞒不住萧玉琮死讯,不再犹豫,将话说出口来:“玉琮,自尽了。”

晋安王还以为听错了去,愣了一瞬,短暂的茫然散去后,方知何为椎心泣血之痛。

萧玉山见他神情渐悲,知晓套问实话的时机已然成熟,问话之前,犹记得安抚:“皇叔,玉琮之死必有蹊跷。”

“近年来,铁矿账簿真假掺半,矿石流向存疑,不知皇叔知或不知?”萧玉山说得直截了当,好似深信晋安王定不会参与其中,所谓投石问路,便是如此。

此话无异于惊雷入耳,晋安王悲伤未尽,又闻此大事,惊得自椅上起身,跪伏于地:“陛下明鉴,老臣不知。”

方才那一刹那,萧玉山将晋安王神色瞧得一清二楚——只有惊骇与不敢置信,再无其他。

难道这一切皆是萧玉琮暗中谋划,当真与晋安王无关?

萧玉山心中存疑,但即便想知晓真相,也不可急于一时,复又安抚起晋安王来:“快请起快请起,寡人怎会怀疑皇叔?”

“只是昨日玉琮才交代此事,今日便——”萧玉山一面扶晋安王起身,一面将话说得有模有样,全不似信口编造的,“依照玉琮的心性,怎会轻易寻短见?”

这一席话说罢,如若晋安王当真不曾参与其中,定会因萧玉琮之死而全力追查;反之,必会与深藏其后之人反目成仇,自行路出马脚。

怨恨萧玉山心狠也好,讥笑萧玉山薄情也罢,选此丧子之痛时布下计谋,几番试探,也是迫不得已。

要知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若萧玉山今日狠不下心,来日便是旁人狠下心来反戈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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