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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 (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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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栖云听得此话,只想着萧玉山到底是与自己厮混得久了,连诡辩的本事都尽数学过去。

“此言甚是有理。”储栖云一揽萧玉山肩头,说话之间不无宠溺:“再者,你之所言分外有理。”

萧玉山也不问这番阿谀奉承溢于言表,只管照单全收:“自然。”

再说走在前头那二人,安风边走边瞥着叶文卿,再不是往日的冰块脸,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似心里头有波澜迭起。

叶文卿有所察觉,却不明所以,索性直言相问:“安大人今日似有心事?”

安风听得此话,竟蓦地一惊,好似教雷电击中,莫名无措:“我——”

情思按捺不住,偏生他实在木讷,不知如何言说。慌乱之间,安风记起储栖云与萧玉山来,那嬉笑玩闹蜜里调油之状,他怎就学不来半分?

安风在叶文卿跟前乱了阵脚,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半字,忽而心生一计,效仿起储栖云,凑到叶文卿耳畔说道:“叶大人能与我同往枫雅居小聚,着实一大乐事。”

安风略高过叶文卿,耳语之时少不得颔首俯身。如此一来,温热之气尽数萦绕在叶文卿耳畔。

叶文卿一惊,下意识退开半步,蹙眉望过来,满面狐疑:“你今日好生奇怪。”

安风一怔,几乎听见心口轰然之声,耳骨都红了几分:“我……我是见街肆嘈杂,故而与你耳语。”

借口虽是寻到,但心中懊恼不减半分,如若叶文卿不在场,安风定要捶胸顿足。

素来内敛之人却想着学储栖云谈情说爱,俨然是刁难自身。安风尚不懂此理,还想着,为此举何旁人用得如鱼得水,他就似邯郸学步?

谁料想,这一举一动之间,都教后头尾随之人瞧见。不说储栖云,连萧玉山都笑出了声:“这个安风啊,真正是朽木难雕!”

“我瞧叶文卿都被他惊着了。”储栖云笑得眼似月牙形,只促狭问道,“跟了你这么些年,理应耳濡目染,如今见得,竟没学到半分花花心思?”

“论及花花肠子,我也是同你学的。”萧玉山见他话中夹枪带棒,又来打趣自己,当即不服,“就比方眼下,又将我拐带出来。”

“你若不愿出来,谁又拽得动?”储栖云又起了诡辩之心,辩驳道,“改明儿我就找南市的铁匠打个锅子,天天背,日日背。”

萧玉山不知此话何解,只问道:“你这骗口张舌又想说什么?”

“你看看你,久居宫闱,已不知民间俗语,竟还埋怨我带你出来体察民情。”储栖云满口胡言,有本事将无理之事辩出三分理来,“所谓‘背锅之人’,便是储某这般有冤无处申,有理无处说的。”

“今日说服王公公的,难道不是你?”萧玉山也学他强词夺理,挑花眼一挑,便有些惊心动魄的意味,“哪点愿望你了?”

“没有……没有……”寒冬腊月里,储栖云只做那连连擦汗之状,全一副惧怕天威,不胜惶恐之态。

二人一路谈笑着,一路尾随安风及叶文卿走进枫雅居。

储栖云犹是喋喋不休,笑吟吟叹道:“安大人豪气,竟在此地单独宴请心上人。”

原来,这枫雅居乃是将阳城第一酒楼,达官贵人、豪绅富贾,凡有大事,必定于此处大摆宴席。

安风虽也出声钟鸣鼎食之家,但家风家训严苛,素以骄奢为耻。因而,此回乃是他第一次于此地宴请同僚。于安风而言,叶文卿既是同僚,亦是好友,更是心中所爱。

宴请一回叶文卿,哪怕是花去半个月俸禄,他也断不会吝啬。

一处雅间里,满桌菜色琳琅满目,叶文卿暗自咋舌,与安风说道:“本以为只是小聚,怎用得着这般的手笔?”

“我也是头一回来枫雅居请客,从前赴宴之时,见得人都点这些。”安风不过是依葫芦画瓢,也不曾想过旁的。倒是叶文卿,因早年贫寒,最见不得挥霍。

眼见着安风就要弄巧成拙,身侧门扉猝然大开,萧玉山已一只脚迈进门槛里:“巧了,我也是头一回进枫雅居。”

储栖云亦是不请自来,阖紧门扉后,与安风笑道:“储某亦然。”

安风见到两位不速之客,惊得微瞪双眼:“你们怎么——”

储栖云暗道安风太过耿直了些,萧玉山特地选此时候进来救场,他竟还未意识到。储栖云忙不迭同他蹙眉眨眼,抢白道:“今日安大人做东,实在盛情。”

安风回过神,恍然大悟,顺着储栖云话头往下说:“快快入席。”

萧玉山也不应话,兀自解了白狐大氅,望着满桌美味佳肴,只笑道:“让我好生瞧瞧,点了哪些好东西。”

储栖云将大氅接来手中,寻一处放好,自萧玉山身畔寻一处落座,叹道:“蟹酿橙、羊皮花丝、醋烧桂鱼羹,还有时令鲜蔬,点心贵妃红、荷叶芙蓉糕,都是枫雅居名菜,安大人果真盛情。”

“不错,足教咱们四人吃饱喝足。”萧玉山与储栖云一唱一和,便为安风解了围。

多亏储栖云及萧玉山及时进来,否则只怕是要弄巧成拙,反教叶文卿误会。安风心有庆幸之余,更有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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