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2 / 2）

她已经无从分辨。

而她的这一个问题，显的不聪明极了。

傅元祁绕过桌沿，走至她身侧，放柔了声线，浓长的情意化作最温润的低语：“哪会有这么多的为什么。”

正如十年前，为什么他会对她置之不顾。

不是他想，是他不敢，也不能。

很多时候，我们都必须顺应大局，而让小我变得被动又无力。

可是尉冶又不同，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这条路。

而傅元祁今日前来，并不是要来带走她，亦不是为了告诉她这些让她惶恐让她无措，让她再次做出跟他走的选择，哪怕是不得已。

他不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是强求不得的。

强求不得，傅元祁在内心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觉得分外的熟悉。

很快，想起来是昨夜赵茹姝哭着在自己耳边说起过。

没想到，他也终有会被这个丫头说动的一天。

收回思绪，他垂下视线落至姜淳一的身上，她现在被无措所笼罩，看向他的视线里有着信与不信之间的犹豫。

他看清却不道破，继续开口：“我今日前来，想得你原谅不假。”

“条件换一个如何？”

虽是疑问，可是说出口的却是再肯定不过的语气。

“当那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我会为了你站在尉冶那一方。”

这一句话，他没掺半分假。

姜淳一恍惚了数秒，似是觉得不真切，她定定的望着他。

逆着光线，他的五官和光线沉入阴影里，她分辨不出来真伪，可是她却没有怀疑。

事已至此，他没必要再骗她。

傅元祁突然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她能看到他嘴角的弧度，是那么的不加掩饰，似曾相识的感觉。

十年了，他们之间始终不是陌生人，旧日的情谊，在恰当的时间，正确的方式，会被重新唤醒。

“你没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傅元祁的口吻轻松，宛如他们方才约定的只是一件再细小不过的事情。

她虽未说什么，但是她的沉默已是最大的认可，他心满意足。

除此之外，他也真的确认下来，她和尉冶之间的感情竟有如此深厚。

再无别的话要说，傅元祁亦不想再看到她因为尉冶而不安而焦急的模样，他给不了安慰，亦不想安慰。

云烟送走傅元祁后，进书房给她倒茶顺便看一下她是否因为傅元祁的到来而受到影响。

果不其然，她的脸色难看不已。

“姑娘，怎么了？”云烟小心的询问道。

之前一直唤的是九姑娘，上次尉冶说过之后，于是二人就尝试改唤姜姑娘，可又着实觉得别扭和生分，索性就去了九，直接唤姑娘。

姜淳一未答，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云烟不放心，每次傅元祁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满激发了一个人内在的勇气，于是云烟又斗胆的问道：“是不是傅大人方才说了什么惹着姑娘不快了。没关系，将军一会就该回来了，你告诉将军，让将军…”

“云烟。”姜淳一赫然打断她，神情严肃，随即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牵至了旁人，于是随即将声音放低了些：“你先出去。”

云烟颔首，也不再多言，只好又退回书房门口守着，闷闷不乐。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姜淳一从书房内走出，脚步很轻，如果不是因为看到眼前的浅色身影，云烟都未曾发觉。

“姑娘。”云烟微惊，姜淳一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情绪。

慌乱，焦急，无措，此时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一点的痕迹，只是平淡的看着她。

未等云烟再细想，她率先开了口：“今日傅大人来府中之事，莫要让将军知晓。”

云烟微愣，不解。

姜淳一似是轻叹了口气，随即转过身子和她平站着，将苑内的景观收进眼底。

深秋已经快要步入尾声，临近的是冬季。

姜淳一看着绿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中的视线空泛泛的，开口的声音却极其的温柔：“云烟，你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这个世界上你只可信赖两种人。”

云烟点头：“记得。”

见她不语，云烟回忆起来当初她所说的原话，自然的接下去：“一种是为了你可以奋不顾身的人，一种是愿意相信你的人。”

“姑娘说..我是属于后一种。”

姜淳一眼中浮起一抹欣慰的神色：“不错。”

“那你知道将军属于哪一种么？”她又问，此时话里的柔情显得更甚。

似乎她的目光所至，已经有她所念之人的身影。

云烟正欲猜测，她又自行的给出了回答：“第三种。”

云烟默然，惊在了原地。

姜淳一转过头来，望向她，她似乎看到了她眼中住有星光，璀璨稀疏，恰好是一番良辰。

她缓缓的声音如涓涓流水，清细而温柔：“他是既能为了你奋不顾身又愿意相信你的人。”

说完，她又道：“你说，我怎忍辜负如此至情至性之人？”

“更何况，我已身心皆付。”

良久，云烟才从她的话中明白过来。

原来她是在变相的向她解释，向她保证，向她坦诚心意。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不经意的情况下。

她回过神来，眼前依旧是姜淳一清澈的星眸。

她这才想起来做出回答：“我知道了，姑娘，我会替姑娘守好今日傅大人来访的消息，府中也不会有他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