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1 / 2)
远在江南东郃,黎阳。
婢女摇着扇子,端来果盆静候。
榻上东郃帝曲倾语正闭目养神,手边上的信半开着,依稀露出几个字来,写的是燕京的情况。
暴动一事寥寥数语,多的还是据点被端,倾歌落狱的事儿。
殿上信使揣摩不透帝君的心情,一直偷偷窥探。直到他眼睛酸涩,腿脚发软站不住了,曲倾语才缓缓睁开眼看了过来。
“他们倒是吵的热闹。”
信使抹了抹汗,不知如何回应。
曲倾语目光微转,起身。身旁立刻有婢女上前替他披上了外袍,埋首跟在身后。
“武络……”曲倾语缓缓念着,一向风轻云淡的神情变得阴寒,冷然道,“没想到还是个厉害的,当初是看他行事果断,有些智谋才让他跟着白兮。如今看来,却是不好用啊,伤手。”
信使微微躬身朝着他的方向,小步跟着道:“陛下,此事牵涉到王爷安危,是否立刻让北潇放人?对于武络擅自行动,谋害王爷一事,属下以为应当严惩。”
“是啊。”曲倾语牵了牵嘴角,“武络既已入狱,就不必管了,自会有他该得的下场。”他转身看了信使一眼,想了想才道:“再辛苦亓昱一阵子,你们随朕走一趟。”
信使惊道:“陛下莫非是打算走一趟北潇?”一想到燕京的形势,武络一案尚未收尾,此事在北潇必定传的风风火火,无疑让两国间的关系更趋于白热化。这时候踏足北潇,并非一个好决策。
曲倾语点头道:“朕要去一趟南境洛城。这时候过去,他们约莫刚好回城。”
“可那个萧夜辰若是没有救出王爷……”
曲倾语眯眼道:“那我可就得重新考虑,白兮的眼光了。”
正逢卯时,燕京城门开,街上已有不少行人,店铺开张吆喝起来,还有些热闹。
秦月楼附近却静悄悄的,这种风月场所,也多是夜间热闹些。
华丽的马车在车队的拥簇下朝北门徐徐而去。遇上街上设防拦截的官兵,也都是简单盘查一番就放行了。果不其然,石安然并未在北门的方向,这一路过去倒没什么磕绊。
而唯一有些棘手的,便是穆言。
穆言带着巡防兵守在北门附近,正在盘查一队商旅,转头见了秦月楼的车队,穆言的神色微微一顿。
小厮上前,从怀里摸出一张大红拜帖道:“军爷,咱们是去给九里湾张府送礼的,这是拜帖。”
穆言扫了一眼,看向马车和后面的贺礼箱,朝手下道:“检查一下。”
那人领命带着弟兄上前。小厮让了让,凑到穆言身边道:“穆领队,这可都是金贵的东西,别碰坏了,随便看看就好吧。”
穆言道:“我知道分寸。”
说着亲自上前,在马车边停了停道:“慕雪姑娘,打扰了。”
车帘掀开,慕雪面带浅笑向他点了点头。
马车地方不大,一览无余,只有慕雪一人,坐垫下也并无藏身之所。穆言也点头回了一礼,便朝车队后走去。
巡防兵正张罗着开箱检查。
跟随车队的几个杂役微微抬头相视,目光移到了他们搬动箱子的手上,藏在身后的手渐渐紧握成拳。
京城的另一头西南门边,清乐坊的车队也被石安然的人拦了下来。
赵兴业当着石安然的面不敢放肆,但目光却不怀好意,走到未晞身边,嘿嘿笑了两声。
盘问了一阵,例行开箱检查。清乐坊的车队装的多半是乐器,查不出什么,也无藏身之处,只可惜了两把上好的古琴,被赵兴业砸烂了琴弦,赔了两句不是。
石安然在一旁看着,没见到萧夜辰的人,有些提不起精神。说来奇怪,这一夜不见人影,翌日一早也不见出城,莫非他选的是北门?但穆言那一头也有自己的人在盯着,就算被穆言有心放走,也不会如此平静。
正想着,车队里有人争执了起来,似乎是和官兵发生了什么冲突。
石安然心里一激,莫非是萧夜辰?
争吵的是两个小厮和赵兴业,乐老板拦在一旁护着未晞,眼睛红红的,赵兴业则盯着未晞,专横跋扈的模样,显然是在耍横。
“你怎么这样!摔了琴还想占人便宜!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赵兴业道:“占个便宜怎么了?给人摸的还少啊,你们那乐坊不就是做生意的么?”
“你简直欺人太甚!胡说八道!”
石安然皱眉将人拉开,问:“吵什么吵?查到什么了?”
赵兴业道:“没,没什么。”
“那你们闹什么!还嫌不够乱?”
“没……”
赵兴业正想分辨两句,刚挠了挠头,那乐老板忽然凑了过来,一把抓了他的袖子,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吓得他按住刀柄直哆嗦。
“赵兴业!我不许你再找未晞麻烦!”
这话听着新鲜,赵兴业镇定下来,看石安然,见他没有说话阻拦的意思,便壮了壮胆抹着下巴道:“什么意思啊?”
乐老板咽了咽口水,道:“我,我拿消息跟你们换!洛王爷他往北门去的!”
未晞大惊失色:“老板!”
乐老板转身,表情皱成一团:“上次就因为他们让你深陷火坑,这次绝不行!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蹚浑水,所谓的恩情上次就还清了!”
少年急道:“老板糊涂!你这根本就是在害我!”
眼见官兵朝城北赶去,未晞慌忙要下车,却被石安然伸手拽住,挣了半晌就像一只被擒住的幼仔,根本是徒劳。
少年苦苦哀求道:“大人!求你放了他们!求你放了他们!”
石安然随手一甩将他扔给了赵兴业,冷冷道:“把人看好了,别捣乱。”
未晞还想再说,朝石安然离去的背影唤了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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