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州(1 / 2)
粱州城接连上演的剧场在持续发酵,乞丐被士兵残害,后有百姓屯粮被抢,房屋被焚毁,又有妇女遭调戏殴打群众致死,最后甚至连权贵也开始掠夺欺压百姓起来。
封城第十天渐渐有说,是朝廷严令死守粱州,打算彻底孤立舍弃粱州,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内外不通,事件不断,城中也逐渐开始人心惶惶。
直到第十三天夜里,空中炸开几朵绚烂的烟花,又有一起官民矛盾在大明塔附近激化,便让整个粱州都陷入了混乱。
那日一夜里有民众往大明塔,想烧香祈福。可刚靠近就被驻守的官兵推了出去,一来二去产生了口角,吵了起来后又变成了扭打,前来围观的群众一下就挤满了街道。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大家都是普通百姓,烧个香怎么了?这儿又不是你们家开的!”
“就是!谁都知道大明塔是清修之地,从来都干干净净,都是你们那天突然冲来说有暗道,又突然派兵守着,谁又知道你们说的真假!莫不是心里有鬼守在这儿,怕人知道什么秘密!”
官兵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造谣的军法处置了!”
这话一出,民众的情绪就激动起来,浪花一样往大明塔涌,口里喊道:“有种的就杀啊!关在城里受够了你们这些人的气,平日就欺压我们,今日也要放言处置我们!还说不是要舍弃我们!”
“我们要进去看看!放我们进去!!”
而当石安然赶过来时,守在大明塔的士兵已被冲的七零八落。百姓涌入塔中四处翻找。
石安然蹙眉道:“这是在干什么?”
一名小兵跌跌撞撞的跑来道:“将军,拦不住啊!他们非说我们藏了东西,要进去看看!”
“这些日子,咱们跟他们已经水火不容了,所以兄弟们都不敢出多大力阻拦,生怕又生事端……”
说话间,大明塔内跑出来几个人,高声道:“塔顶有东西!好几大箱子呢!!”
于是不少人都跟着往上挤。
石安然却皱了眉头,当初派人驻守大明塔时,就里里外外详查过,塔内并没有箱子,更何况这么多。
可当他跟着人流挤到塔顶时,也愣住了。的的确确是十几个大箱子,就这么躺在那儿,若说短时间内搬进来的,根本不可能,和人力至少也要搬两三天。
又看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这塔顶是有密室的,这几个箱子正是躺在密室之中,所以那一日他们并未立刻发现。
吵闹中,他们已将箱子都打开了。这一开不得了,五六个箱子里金灿灿明晃晃的黄金白银刺的人睁不开眼。余下的箱子装的都是军械,满满当当,就连石安然自己都吓了一跳。
最后在一个木盒里发现了厚厚一摞书信,粗略一翻竟是和萧夜辰之间来往的信件,无一不是在共谋合作。
一人惊呼起来:“你们!你们搜刮民脂民膏,还私藏兵器!你们根本就是和萧夜辰合谋造反!”
石如烟一惊:“你胡说!”
“怎么就胡说了,有信为证难道还能诓你们不成!”
一旁老五乔装的商人也开口附和:“就是,若是没有,为何做贼心虚封锁大明塔?”
女子分辨道:“那是因为得知萧夜辰会从密道潜入!我们这才会守在这里!”
老五道:“你们怎么知道这儿有密道?又怎知道他的计划?更何况,他们远在三十多里外,你们如何知道的?守了十来天,他们攻了么?”
“我……”石如烟一时语塞。她如何敢说自己偷偷见过萧夜辰?那不是明摆了往自己头上扣通敌谋反的帽子么?
石安然静静的看着,渐渐也就想明白了,不论是石如烟暗中潜入还是事后来信要求见面,都逃不过今日头顶上通敌的这顶帽子。百口莫辩便是这种滋味。
他目光扫过,这城中少不了有他萧夜辰安插的人。大部队是进不来,可要在封城前混几个内线还是很容易的。
他看向人群中的老五,眯了眯眼,蓦然出手抓向他。
老五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眉心一皱,反应也是极快,抱着身边的士兵就躲,口中哇哇大叫:“干什么!杀人灭口啊!将军要杀人啊!!当兵的欺压百姓啦!!”
这一嗓子还得了,楼上的群众沸腾了,楼下观望的也激动起来,一连带动外头看热闹的都纷纷不满起来,往大明塔这儿涌。
有人喊道:“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们!滚出去,滚出粱州!!”
“对,滚出粱州!!”
一时间矛盾彻底激化,愈演愈烈,竟一发不可收拾。混乱下,有军民扭打在一起,不少百姓负伤哭喊。
这一闹石安然也不敢妄动,总不能真的和这群百姓动手。
但他也看的真切,这绝非只是普通的矛盾,而是有人在背后谋划,引导,这个始作俑者是谁,再笨也能猜到是萧夜辰。
却是此时,一人赶至石安然身边,大声道:“将军,圣,圣旨!”
那一纸明黄,挥毫泼墨的写着几个大字:护国军侯石安然通敌谋反,削爵停职,查封军侯府,听候发落!
而后是萧文轩的印鉴。
他接过圣旨,定定的将短短的几行字看了又看,眼中神色复杂,隐忍着一丝悲痛。
尤其是“通敌谋反”四个字一分分刺在眼底,最后殷红的印鉴就像一道烙印狠狠地血淋淋的捅在心口。
浴血沙场,拼死坚守,最后换来的就是这一纸降罪圣旨。
哽塞喉头的悲痛成了一串自嘲的笑声,他拍着传旨小兵的肩膀,苦笑道:“行,行,开城门!”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转身跑了。
随着轰隆隆的沉闷声响,粱州城门缓缓打开,尘土飞扬。
石安然站在城门口,漠然的望着不远处勒马伫立的黑衣男人。
传旨的小兵却哒哒的朝他跑了过去,现在他身侧附耳说了几句,然后就退到了他身后的人群中。
到此石安然算是全部明白了,脸上神色复杂,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
酝酿了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原来都是你安排的。”
萧夜辰扬眉道:“兵不厌诈嘛,我说了会让你开城迎接我。”
石安然却冷冷道:“倘若我执意封城呢?”
萧夜辰笑:“不会的,石将军素来是体恤百姓之人,我信你终会开城。”
石安然嗤鼻冷笑,一步步走出城门,忽然拔了长剑,指向他。
“拔剑!”
萧夜辰也并未推辞,从行囊中拔剑,脚踏清风的飞了过去,稳稳落在空地上。
城门下,石如烟好不容易摆脱暴民追了过来,入眼就是父亲和萧夜辰交战的画面,一声急呼就要冲过去,却被营中的士兵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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