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1 / 2)
一连忙了好多天,萧夜辰几乎都快住在书房了。
再抬头仿佛隔世似的,有些头脑发昏。这一大烂摊子收拾起来可得要他半条命。
外头正在飘雪,难得闲下来的萧夜辰放空了一阵子,然后便披了件大氅出门去了。
宫女太监原本是要跟着的,却被萧夜辰不耐烦的轰走了。他一向都不爱下人跟着伺候。
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天牢。
如今寒冬腊月,天牢越发的阴冷起来,就是大白天也觉得浑身刺骨的冷。
当他们占据了皇城后,沈宁就把石安然扔来了这里。
原本是打算收拾间偏殿给他休息,可石安然一再要求,只住牢房,听候发落。沈宁拗不过,便将他扔进了天牢,还算良心的塞了几床棉被。
此刻石安然正盘膝坐在角落,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便睁眼看了过去。
“你总算来了,还以为殿下日理万机,把石某忘了。”
萧夜辰道:“早就想来找你谈谈,就是事儿太多抽不开身。”
石安然嗤鼻一笑,合眼道:“如何?当皇帝处理政务的感觉,可还得意?”
萧夜辰倒也没被这讥讽惹恼,顿了顿道:“我答应过石姑娘,放你离开。石将军可以——”
“石某不会走的。让陛下深陷,是石某失职,这个罪孽石某不会逃避。既是手下败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夜辰有些无语,这人怎么就说不听呢……
石安然蓦然睁眼,望着他道:“那张圣旨?”
男子想了一想,恍然道:“那个啊,说来你可别气。那圣旨是我写的,上头的印鉴是我模仿八弟的印鉴刻的。别的我不行,论这种手艺活儿我还是不在话下。”
石安然反倒笑了起来,指着萧夜辰半晌不知说什么好,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你还真敢做。倘若烟儿没有去你的营地,偷听你们说话,或是没有带回那封信,你该如何?”
萧夜辰眨眨眼,随口道:“城里一直有我的人,就算她不来,我也有法子让你知道这些。”
石安然扬眉,点了点头:“就是说,这一局不论如何,我都得跟着你的脚步走了?”
“算是吧。”
石安然摇头叹气:“你这种人,就是个祸害。”
萧夜辰撇撇嘴,这话沈宁和齐风不止一次骂过他了,什么祸害遗千年,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相对良久,石安然沉声道:“你可有想过,后世会如何评价你?”
萧夜辰摸了摸鼻尖道:“那我管不着,是人总有功过,我本来也不是多么清明的人。随心所欲惯了,后人或许觉得我不成体统,顽劣不堪,可我活在当下,只求问心无愧。”
石安然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盯着石墙上堆砌的石块,半晌道:“至少在石某眼里,你会成为一代明君。”
萧夜辰道:“我想让你帮我,一起守着北潇江山。我敬你,并无心治罪,你为何不愿随我一起?”
“我是旧朝败将,殿下想要开创新朝,并不需要我这样的人,我也不可能跟随你。”
这样的拒绝,萧夜辰听过许多次,不论他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威逼利诱,石安然永远只是摇头。
这一次也不例外,说到最后,仍旧没有任何改变。
看着萧夜辰离开,石安然摇了摇头,眼底有些遗憾,喃喃着:“当真是造化弄人……”
正叹气,过道深处走来了一人。
石安然诧异:“季总管?”
季雨戊俯首行礼:“石将军。”
“倒是稀奇,季总管怎会有心来看石某?”
季雨戊倒是并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将军是忠义之人,殿下既然希望将军能为他效力,我自然也希望。但将军似乎对一些身外物耿耿于怀,所以,我想给将军做个解释。”
“你想说什么?”
季雨戊徐徐道:“是关于一份先帝的遗诏——”
当萧夜辰回到承安宫时,空中又飘下白茫茫的雪花,不多时就成了鹅毛大雪。自从萧夜辰回到南境后,几乎再未见过这样的雪景,不由得看的呆了。
如今腊月过半,再有半月便到了除夕,正月十五就能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一年多未见了,不知可还安好。
一直都是书信来往,来来去去十数封信,他都小心放在木盒里。
手边的事处理了大半,算是得来一阵清闲,正遇上礼部来人,要商议新帝继位一事。
日子定在正月十五,拟了新历为建宁元年。一切章程礼仪按规矩办便是了。
到了午间饭后,正是犯困之际,萧夜辰支着脑袋在书桌后打着瞌睡。睡相安逸可爱,眼睫微微轻颤,嘴角似乎还挂着口水,倒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晃晃悠悠的点了几下头,最后终于一脑门磕在了桌子上。
萧夜辰捂着额头皱眉,龇牙咧嘴的咒骂了一顿。
这时太监捧着一封信跑了过来。
“启禀三殿下,有东郃黎阳的来信。”
一听“东郃黎阳”,萧夜辰立刻来了精神,匆匆拆开封蜡,将信展开。果真是曲倾歌的字迹,脸上的笑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信上写着已动身前往北潇,若路途顺利,正月初七便能入京。
从东郃黎阳往燕京,路途遥远,抵达南境都需十天半个月。
为了早起动身,曲倾歌愣是赶着将那国考新章拟了出来。曲倾语笑他片刻也不愿多待,尤其是在得知萧夜辰攻入燕京后。
他既归心似箭,曲倾语也不再多留,随他去了。
于是在腊月十三,曲倾歌便收拾了行囊,同申屠远一起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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