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2 / 2)
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会是一个怎样的帝王,但很快的,曲倾歌就发现萧夜辰并非是全凭兴趣使然,他是有野心的,有抱负的,于皇位他野心勃勃,于天下他有自己的想法。
关于朝野,了解民生,外有军政,制衡外邦,萧夜辰是明白人,聊到这些时竟和那个风流快活的闲事王爷判若两人。在他的眼中有些不一样的光彩。
只是对于他的身世来说,这一切的想法都成了幻影。非嫡非长,母妃出身一般,虽宠极一时,奈何红颜薄命。那时的萧夜辰尚年幼,远离了朝堂,等他明白之时,一切都走向了背离。
曲倾歌曾问过他为何不去争,或者说干脆是放弃。
萧夜辰给的回答是太子虽平庸,日后也并非昏君;二哥有治国之道,将来也会有一番作为,而自己日后回到南境,守一方疆土的安宁也不赖。
每次看到他枕着软垫,一副万事随缘的神情,曲倾歌就觉得,这的确也是他的作风。
他懂萧夜辰这样的心境,纵然有抱负,却少了一些为之拼夺的理由。而往往这个时候,光有野心是不够的。
回到洛城后的日子,远离朝堂,更是与世无争仿佛可以就这么安享晚年似的。
在萧夜辰刚到洛城时,洛城守军早早前来相迎,更有一些老兵见了他声泪俱下,激动的连连抹泪。
曲倾歌是低估了萧夜辰在南境的影响,就连这些年来频频兹扰边境的南绥,也在短短月余,安分了下来。
萧夜辰原来的府邸荒废了多年,早就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想整理出来恐怕也非朝夕。他差了福福带着一些弟兄去除草修整了,正好借了个由头,光明正大的搬进了曲倾歌的洛城宅子。
虽比不上萧夜辰的府邸,但也算得上宽敞,内里的装饰十分雅致,萧夜辰几乎当下就放弃了自己的府邸,准备赖这儿不走了。
后来曲倾歌劝了两句,萧夜辰毕竟是皇子,在南境也声名显赫,住在落落无名的私宅太引人注意。当然这是明面儿上好听,实在的原因是,曲倾歌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约定半月为限,整理好王府立刻搬出去。
前后一折腾又是月余过去,到了秋时。
街上的银杏金灿灿的,金光的扇叶薄薄的在地上铺了一层金毯,映衬着夕阳的余晖,带着晚霞的明媚和温情。这样的景色虽心旷神怡,然而酝酿下的人事却刺眼难堪。
只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北潇的局势就天翻地覆,一如倾歌曾经说过的,北潇变天了。
在萧夜辰回到洛城后不久,倾歌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带回了燕京的消息。
秦山一乱过后,太子和三皇子失踪,二皇子率兵击退乱党。石安然和穆言左右配合行动,一个月后将乱党彻底剿杀。
事后在秦山陡崖之下发现了太子的遗体,二皇子派人将其运回了燕京,而此时萧夜辰仍旧不知所踪,安宁镇的守卫说曾见过三殿下,出了安宁镇往南去了。
北潇帝在得知消息后大发雷霆,气急攻心,一直病卧在床,下令严查秦山叛乱一案,命人捉拿萧夜辰回京。
看到萧夜辰拿了些行囊和一把佩剑,倾歌皱眉拦在他跟前。
“你去哪儿?”
“回燕京看看。”
“你不能回去。如今燕京的形势复杂,此时回去只是送死!”
“太子死了,父皇病重,你让我就这么看着?”
倾歌盯着他,根本没有让步的意思。
“他们都与我无关,我只在乎你的处境。现在风声在外,太子死于秦山之乱,北潇帝重病缠身,二皇子率兵平乱,三皇子逃亡南境。你觉得这个局势是什么意思?”
见萧夜辰略有犹豫,倾歌轻叹一声徐徐道:“如今燕京更甚乃至整个北境已布下天罗地网要抓你,你一旦出现,不仅没有机会进宫见到皇上,恐怕立刻会被萧子闫的人就地斩杀。这还是好的情况,坏的情况就是,皇上此刻已相信是你逼宫谋反,杀了太子,还想杀二皇子,谋反不成仓皇南逃,拥兵自守,你才是谋逆的罪人。”
萧夜辰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随手将剑扔了,靠着栏杆坐下,眼底隐隐有怒意。
“一石二鸟,在这儿等着呢。既能毫无痕迹的杀了太子,又能全盘栽到我头上,还顺便随了父皇心愿,二哥这盘棋下的真狠。”
“萧夜辰……”
“原以为远离朝堂,二哥多少念着手足之情,放我逍遥自在,如今一看倒是天真了。我倒想仔细瞧瞧,他们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倾歌知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不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一切会好起来的,我来想办法。”
手心的温度暖暖的传来,修长的五指分外柔和,萧夜辰反手握住了那只手,撇嘴道:“可以了倾歌,无需再做什么,你总这么帮我,我会觉得自己一直在拖累你。”
“没有。我只想尽我所能的帮你,而事实上我所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
“你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
萧夜辰得寸进尺,眉眼一眨,手上发力便将眼前的人儿整个的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一直陪着我就足够了。”
这温情的话,沙沙挠人心弦,倾歌心念微微在动,却又不敢再多踏一步,就保持着这么不近不远的距离,小小的贪心,静静伫立,丝丝的相交,默默守望。这于他而言,也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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