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娶亲(1 / 2)
“行行行, 卖你卖你。”老板被众人说的心烦意乱, 又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徐叮铛发脾气, 只能抱着自认倒霉的想法将簪子卖给了徐叮铛。
不过也不算倒霉,谁让这个簪子是他从墓里偷来的,根本不需要本钱,简直稳赚不亏。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经过红玛瑙簪之事,徐叮铛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思,拉着殷豆豆便往回客栈的方向走去。
“叮铛你这么喜欢簪子吗?”殷豆豆不解地问着快步离开集市的徐叮铛,“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私库里——”
“嘘……”徐叮铛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等会儿回客栈你就明白了。”
虽然不解刚认识的好友在打什么主意,但殷豆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嘴没再多问。
“出来。”徐叮铛一进房门就对着空气张开了手掌, 掌中心静静躺着一粒雕刻精美的柳木珠。随着她解开木珠上的禁制, 只见原本除了他们两外没有其他人的房间内迅速冒出了一道黑色身影。
“这是精怪?不对……”殷豆豆目光一凝,转念间便想明白了首尾,“这是你从那个簪子上剥下来的?他的气息非精怪非鬼, 应该是其中一者吞噬了对方却没彻底融合。”
徐叮铛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我刚经过那小摊时,发现那位摊主身上满是业障,摆着的物件里多多少少都带着怨气, 想来那些东西都是他用什么不干不净的手段得的。”
她没有直说那摊主盗墓, 但殷豆豆也能明白她的未尽之语, 不过的他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个点吸引了:“叮铛你的修为竟能直接看到别人的业障,还是你随时都开着天眼?那样对你身体损耗太大了,你可千万要注意休息。”
虽说他的修为在同龄认甚至华夏玄术界中已排的上前几,不然哪怕有他师父作保,他也坐不上副会长的位置,但也没奢侈到这般一直用修为开着天眼。
徐叮铛微楞,听殷豆豆这话,自己的情况好像很特殊?
“我就是心血来潮开了天眼而已。”压下心中的困惑,她如常地笑道,脸上看不出分毫异样。
“我本来想就这么走,可是却听见了这根玛瑙簪的求助声,于是就趁着看簪子的时候将那魂魄收到了我随身携带的柳木珠中。”
“不过木珠终究还是比不上他原本就待着的物件适合养魂,所以我才想要把这个簪子买下。”徐叮铛说着恍然大悟般一拍手,“对了我是不是都没和你正式介绍过,虽然我没有加入什么玄术组织,但我也有自己的业务方式,虽然生意暂时不太好。”
说着她迅速从包里拿出了一叠名片塞到了殷豆豆手里,看着面前少年的眼神活像是看到了一座金矿:“帝都遗愿事务所,专为所有非人类顾客解决烦恼,无论是心理辅导还是报仇虐渣。你在玄术界认识的人多,记得帮我打点广告,拿名片找我打九折。”
“遗愿事务所?”殷豆豆迟疑地看了眼手上像是诈骗集团般的名片,“是专门为鬼魂实现愿望的吗……可是我只认识术士,遇见过的鬼魂都要么投胎要么打散了。”
他修行这么多年只知道师父教他斩妖除魔和堪舆之术,虽说也是和鬼怪打交道,但核心归根到底都为人类服务。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术士专门为鬼开了个事务所。
“就是字面上这个意思,你不觉得替他们消去执念,让他们不再害人,比直接暴力镇压有意义多了吗。”徐叮铛说着在空气中用灵力画了个符,向着明显失去神志双目茫然的男鬼拍去,“我们还是先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看着除了求助的本能外都不剩什么意识了,这样空有满身力量却不懂得运用简直暴殄天物。”
祖师爷传下来的醒神符效果果然是立竿见影,几乎是符文接触到黑衣男鬼的瞬间,他方才还懵懂的双瞳便忽的泛起红光,满目杀气地冲着殷豆豆袭去——
“嘭!”
年纪不大却早已独当一面多年的殷豆豆反应极快,三两下便闪开了他的攻击并双手掐印准备将他制服。
却没想还未等自己念出咒语,一旁的徐叮铛便十分不悦地前面抡起他前方的黑衣男鬼就是一个过肩摔。
殷豆豆结印的动作滞住了几秒,眼睁睁地看见前几分钟还义正言辞地说反对暴力镇压的软萌少女将男鬼死死地压在地上,不停地往他面部挥着拳。
直到那男鬼被打的连吐出好几口鬼气,赤色双眸中布满了恐惧,徐叮铛才拍拍手从地上站起,还带着一副未尽兴的微妙神情。
殷豆豆:“?”
他想他知道叮铛她为什么生意不好了。
“抱歉豆豆,你有没有被吓到。”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个才认识不久,根本不了解自己本性的朋友,徐叮铛脸上的快意与嚣张顿时褪去,转眼间就是一副带着关切与无辜的神情。
“没有。”殷豆豆语气复杂,“不过……你平时就是这么对你的客户的吗。”
“哪会呢。”徐叮铛眨眨眼睛,“我不是看你结印,怕你一不小心把他打散了,所以才先揍他一顿给你消气嘛。”
殷豆豆无言。
如果他是这个黑衣男鬼,说不定会更愿意被打散,也不要被这么按在地上摩擦。
“哎呀不说这些了。”徐叮铛僵硬地转移话题,“我们还是先问问他,为什么他能够将簪子上的精怪吞噬,又为什么求助吧。”
地上的黑衣男鬼在三言两语中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猜测徐叮铛是在自己失去意识时,听到自己的求助才将自己带回,因此相当有眼力见地说道:“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将好心助我的术士大人误伤,还请大人见谅。”
“清醒了?”徐叮铛挑眉问道。
“神志倒是彻底清醒。”黑衣男鬼略微犹疑,“可在下也想不起来是如何吞噬玛瑙精,忘了恢复意识前的那抹执念是什么了。”
“?”徐叮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态度坦然的准客户。
好不容易碰上桩十拿九稳的生意,像这种哪怕失去意识也还不忘求助的鬼怪一般都不会拒绝与她交易,结果他竟然失忆了?
还她的两千块!
也许是徐叮铛的脸色过于难看,黑衣男鬼犹豫了下,竟然悄悄躲到了他方才还攻击过的殷豆豆背后。
相对于面前看似无害的人类少女,还是这位冷着脸的少年让他比较有安全感,即使他在前不久前才得罪过人家。
殷豆豆:“……”
“既然你和我做不了交易,那这根簪子也没必要留着了。”徐叮铛幽幽地举起手中的玛瑙簪。
像是感觉到了男鬼心底的惧怕,玛瑙簪本体也跟着轻颤了一下。
“等等!女侠听在下一言!”生怕徐叮铛将自己的本体摔碎,到时即便他不死也要元气大伤,因此男鬼赶紧从殷豆豆身后冒了出来,绞尽脑汁试图证明自己的价值。
“嗯?”徐叮铛停下了中的动作,一言不发地看着男鬼,眼神中大有若是不能让她满意就完了的意思。
“在下虽然忘了自己的执念,但在下吞噬那个玛瑙精怪时得了它的许多记忆,对古董鉴别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男鬼搜寻了下自己所剩不多的记忆,却发现自己仅有这个还能拿得出手一点的本事。
谁让他现在不仅失忆,就连如何操控自己的力量都忘得差不多了,不然按照他能够吞噬一个精怪的能力,就算打不过徐叮铛与殷豆豆,也不至于被打击的这么彻底。
“古董鉴赏我自己就会,不需要你。”徐叮铛无趣地撇了撇嘴,尽管她就是吓吓着男鬼,不会真赶出伤人本体这种损阴德的事,但压榨不出他的价值还是让她有些扫兴。
“在下、在下还会赌石!”男鬼苦着脸说道,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去吞噬着玛瑙精,空得了一身不知如何操控的修为不说,还多了个处处受制于人的本体。
“勉强算你还有点用处。”徐叮铛这下满意了,只要他有用处,总能有可以用上他的时候,“在你还清我的两千块前,都得跟在我身边听我使唤知道吗。”
虽是问句,但她的语气可不像是允许男鬼反驳的样子。
不过她也不会真让着男鬼替她做什么事,她只是找个借口留着男鬼,好在他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与她交易罢了。
想想当初刚开办事务所斗志满满的自己,再想想自己现在连桩生意都要靠威胁和坑蒙拐骗,徐叮铛心里莫名地觉得自己有点悲凉。
为了赚取功德值孝敬祖师爷,她真是连自己的节操都不要了。
折腾了半天,结果除了一个以后才可能与她交易的男鬼外什么都没收获到,徐叮铛干脆便在房间里看了一天的电视剧,一直等到第三天玄市开张才出门。
可没想到令殷豆豆夸赞了许久,说是能够找到不少趁手法器的玄市也让她感到索然无味。
哪怕是殷豆豆一见到就两眼发光的某把千年桃木剑,在她眼中也比不上空间内祖师爷留给她的那些宝贝半分,虽然她现在的修为驾驭其中的大部分法宝都很困难。
正当徐叮铛这么想着,并抱着哄小孩的想法附和着殷豆豆对那把剑的各种惊叹之时,前方一个小摊上的围观群众忽的发出了一阵喧哗,细细碎碎传到她耳中的都是‘小后辈要不你先离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之类的话。
“叮铛你去哪里!”正在和老板商议着如何付款及让桃木剑认主事宜的殷豆豆余光看到徐叮铛似是要往哪走去,急忙问道。
“我去那边看看,你等会儿过来找我,要是找不到就给我打电话。”徐叮铛冲他挥了挥手便往人群中走去。
看热闹与继续对口不对心地夸那把桃木剑之间,她决定选择前者。
徐叮铛走到人群边,只见到一个年轻的男子在那摆摊,可他的前面除了一个坠着铃铛的镯子以外再无其他货物。
那男子带着斗笠,徐叮铛看不清他的面容,也感受不到他的修为,却直觉这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这是怎么了?”她十分自来熟地向旁边的一位大叔问道。
无论修为高低,也不论彼此来自天南地北,在看热闹的时候,大家便都是同道中人。
果然那大叔不仅没有不理徐叮铛,还相当八卦地对她说道:“这小后生拿了个既不是法器也看不出灵力的凡物在这摆摊,有个玄门世家的小少爷好奇上去问了个价钱,他却说只卖有缘人。你说他这不是装、装腔作势嘛。”
徐叮铛假装自己没听懂这大叔原本想说的装比两字,继续问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没必要这么多人都围在这把。”
“那可不是。”大叔一副你问对人了的神情,“然后这小少爷就问他,要花多少钱才够有缘。没想到他却说无缘之人若要强求,除非用命来换,你说我们术士最忌讳这些不吉利的话,谁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会不会就突然成真,于是小少爷不就不乐意了嘛,闹着就要与他斗法。”
“可是我看这摊主似乎不以为意,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徐叮铛摸了摸下巴说道,“这也不能怪老板,他都说了只卖有缘人,这人还非得再撩一句。”
“我还没说完呢,是小友你来晚了。”大叔笑呵呵地说道,“小少爷一边说要斗法,一边没等老板同意就冲他施术,结果这老板深藏不漏,小少爷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被结界反噬了,现在那少爷的跟班正带着受伤的少爷回去找救兵呢,临行前还撂下了狠话让这后辈等着,这后辈竟也就这么实诚的没有逃跑。”
“不过依我看嘛……”大叔露出了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我觉得按着这后辈那一手结界的实力,他可不一定会吃亏。不过嚣张是他们这些有底气的人才能干的事,我们这种小术士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您怎么说的这里跟那小少爷的一言堂似的。”徐叮铛这就有意见了,“术士不都应该讲究天理轮回,那人这么以势压人就不怕遭报应。”
大叔像是被这个问题惊了一下,连忙小声说道:“话可能不能乱说,那小少爷是可是殷家的人,不说殷家是玄术界传承数百年的世家,殷家少主师承如今玄术界的领军人物吴一道长,其人更是华夏玄术协会的副会长,多少术士想要加入协会却不够资格。殷家风头正盛,祖上又有大功德庇佑,上天哪能因为这些小打小闹就惩罚他们。”
殷家少主,副会长?
徐叮铛的心情无端有些复杂,虽然她是觉得殷豆豆修为不错,也觉得玄术协会这个名字听着就又派头,但亲耳听到他人对其的推崇,才发现自己把玄术协会与殷豆豆都想的太简单了些。
想到自己不久前才拒绝了协会的邀请,徐叮铛忽的觉得自己亏大了。
要是她加入了这个协会,再把玄术协会的名头一打,如何还会愁没有生意。
“快闪开,他们来了!”大叔还想再说什么,却在远远看到一队明显不怀好意的人过来之后立马噤声。
不止是他,原本在旁边着急地劝着摊主赶紧离开的其他人也瞬间闭上了嘴。有几个看不过去的术士想要上前再对摊主说些什么,也被旁边的人拦住,只能在旁干叹气,对着摊主露出可惜的神色。
“就是你欺负的我儿子。”来人面容坚毅,一身道袍更显得他气质出尘刚正不阿,可他看向摊主的眼神却满怀恶意,甚至没向摊主求证什么,上来便兴师问罪。
摊主头都没抬,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这中年男子半分:“他自己学艺不精破不了我的结界,你不好好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反而来怪我?”
“噗!”徐叮铛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摊主的脾气她喜欢,说话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
中年男子一个眼神扫过来,徐叮铛可不带怕的,她刚想瞪回去,方才和她聊得开心的大叔就上前一步站到了她的前侧,替她挡住了这男子戾气满满的目光,直到男子收回视线才回到原来的位置。
“前辈……”徐叮铛讶异地看着身边的这位大叔,看得出他的确极其忌讳殷家的势力,那男子只是投来一个眼神罢了,这位大叔的额前便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可正因如此,她才更惊讶这位大叔的举动,方才才下定的玄术界人心冷漠的结论也瞬间推翻。
“不要说话。”大叔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年纪小不懂事,看着也没啥势力。我虽然修为不高,但好歹还有师门可以依靠,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谢谢前辈。”徐叮铛怔了半响,一反常态地点了点头。
换做平时她肯定要犟上几句,若是这殷家只因她笑了一声就找她麻烦,她也绝不会做缩头乌龟,不跟他拼个高下就对不起祖师爷留下的那些宝贝。
可是感受到了陌生人这般无私的善意,她便有些不忍心浪费他的好意了。
“黄口小儿,可敢撤了结界与我斗法?”男子握紧了手中木剑,“你这样畏畏缩缩的算什么好汉。”
“在外惹事还哭着找爸爸的又不是我,我凭什么不是好汉。”摊主将斗笠摘下,露出了他带着邪气却惨白的过分的脸,只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让徐叮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斗法可以,但我事先可得和你说好了,这结界是我使得最差的术法,你儿子连一个结界都对付不了,想来你这老子也不回有啥能耐。要是我到时不小心失了手下手过重,你可千万记得生死自负。”
“好,我殷正风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省得你总是这般狂妄。”殷正风说着一挥手,原本跟着他过来的那些随从们竟在瞬时化为了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纸人,但相同的是这些纸人脸上都挂着阴森地笑意。
摊主抬眼见到殷正风的动作,虽然表情未变,但双眸中却露出了格外张狂的不屑。
“小病人,送你了。”摊主随手就将银镯扔到了徐叮铛的怀里,自己则站起了身向殷正风迎战。
“?”小病人?
徐叮铛条件反射的接住了银镯,过了好几秒才想通摊主为何要这么说,这摊主不就是上次在医院给她检查身体的那医生!
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感叹世道不易,术士都得找个副业才能养活自己,还是该感叹现在的医生都多才多艺。
现在围在这看着的人大都听到过摊主那句只给有缘人,于是有幸成为了那个有缘人的徐叮铛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所有人的注目。
还好下一刻他们又被摊主与殷正风的斗法拉回了注意力,不然哪怕徐叮铛再不注意他人眼光,也要被他们看的不自在。
“小姑娘你听我一句劝,等会儿殷家人一走,你就马上离开这个镇子。虽然这银镯看着没什么稀罕,但怎么说也是让他们殷家小少爷受伤的原因,他们肯定回来找你麻烦。”大叔见到摊主将镯子扔到徐叮铛手上的一幕,气的直接‘tui’了一声,“这小后辈是怎么回事,偏把这惹祸的玩意扔给了你。”
“没事的大叔。”徐叮铛毫不在意地笑笑,“若是他们真找我麻烦,我也有办法。”
“哎,你不懂。”大叔恨铁不成钢地直摇头,“算了,我等会儿亲自送你出镇。”
徐叮铛心中一暖,若是其他人肯定会怀疑这大叔如此殷勤是不是心怀鬼胎,但她能看见别人的功德,自然不会怀疑这个身上福缘深厚的前辈,只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难怪他能有这么多功德,多的她都要眼红了!
就在他们才说了几句话的工夫,摊主那边的斗法也已快出了结果。
摊主几乎压倒性的修为让殷正风的几个纸人都在短短几瞬间化为了废纸,这些纸人似乎是用殷正风自己的精血炼化,因为在纸人被毁后,他竟面露灰白地吐了口血。
“卧X!”大叔惊得爆了句粗口,“我虽然不赞同殷大师的做法,但也不得不承认即使离了殷家,他的能耐也能够在术士界排的上名号,可如今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打败了,而且还打败的这么容易,简直跟玩儿似的!”
大叔在吃惊下过于直白的话语和其他人的议论纷纷让殷正风的脸色更为难看。
“我难得出来散心,不想多造杀孽,你走吧。”摊主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地就回头收拾起了东西,泰然自若地好像方才出了好大一个风头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殷正风沉默地站起,他看向摊主背影的神色中露出一抹阴毒,下一刻竟是又凭空召出了一个纸人,只不过这次之人袭击的目标是徐叮铛——
“不!”
殷正风绝望地咳出一大口血,刚才那位年轻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费尽心血制成的纸仆毁地只剩元神便罢了,为何面前这位看似没什么修为的小女娃也能在顷刻间抵挡他的攻击,还将他的纸仆毁的形神俱灭,比那年轻人还要狠上三分,可他竟不知道玄术界什么时候除了这号人物。
“小、小姑娘你……”一直与徐叮铛说这话的大叔难以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刚刚殷正风向这小姑娘袭来的时候,他本想上前为她挡住这次攻击,甚至为此做好了经脉受损的准备。哪知小姑娘先他一步站到了前方,接着竟然连念咒的步骤都省略,直接召出了一道玄雷。
这真的是末法时代的术士吗,这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平行时空的修□□。
“前辈别怕,我不会有事的。”徐叮铛对着他安抚一笑。
“斗法不顺便拿无辜路人撒气,这就是你们世家的规矩?”终于轮到了她将大叔护在身后,谁还不是个世家咋的,他们徐家在普通人中也是数得上的豪门,论起底蕴还不知道是谁深厚呢。
“和这种邪道扯上关系的,能是什么无辜路人。”殷正风又咳出了一口血,嘴上却照旧不饶人,“像你们这种下九流,谁知道是修了什么旁门左道的邪门术法才有这般修为。今天就算不为我儿子,我也要为了正道除了你这祸害。”
接着他竟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谁若能制服这两祸害,我殷家便答应他三个条件,只要不伤天害理都可替你完成。”
殷家的任意三个条件!平时也是连一个都能造成玄术界的轰动!
殷正风话音未落,人群中就有人按捺不住在骚动着。
尽管他们心中都不平殷家的做派,也在徐叮铛灭了那纸人之后明白了她的实力不是自己可以对付,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其他人不赞同的眼光下,已有四五人站了出来,看样子是打着以多胜少的主意。
惹出这次祸事的罪魁祸首,那个将银镯掷给徐叮铛的摊主黑眸中闪过几分杀意。他正想走到徐叮铛身边好好安慰,告诉她有自己在千万别怕,一道清朗却带着寒意地冰冷男生在不远处响起。
“我竟是不知道,殷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分家之人做主了。”殷豆豆脸上布满寒霜,半点未见在徐叮铛面前时的笨拙青涩,“殷正风,我的挚友,你却说是祸害?”
差点忘了这小子也在,摊主无奈地一勾唇角,看来没有自己表现的机会了。
可虽是这么想着,他还是忍不住对殷豆豆流露出了些许敌意,又趁着徐叮铛被殷豆豆引去注意力时悄然消失在众人面前。
然而除了回过神来发现他不见踪影的徐叮铛,还有瞥了空无一人的位置后若有所思的殷豆豆,竟是再没人注意到这个诡异的场景,他们虽然仍记得有人与殷正风发生了争执,却下意识地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徐叮铛身上,无人再去关注那惹祸的摊主是何时离开。
“少、少主——”殷正风原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庞更是难看到极致,他双腿一抖,竟然直直地跪倒在了殷豆豆面前。
而殷豆豆也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少主,正风不敢污蔑这位小姐,都是正风的错,才与小姐造成误会,还请少爷惩罚正风。”殷正风话语中的敬畏与恐惧是个人都能听出。
莫名其妙被安上了挚友名号的徐叮铛又忍不住看了殷豆豆一眼,看来他在殷家人面前的威信比大叔说的还厉害。
要是换了别人,哪怕再害怕主家的权威,也得为自己辩解上几句求情。可这殷正风在殷豆豆面前,不仅连句求情都没有,还自请责罚。
殷豆豆这小孩平时究竟是有多吓人,想通了这些的徐叮铛忍不住感叹道。
“既然你知道错了,就和你儿子一起改个姓吧,免得污了我殷家的名头。”殷豆豆眼也不眨,轻描淡写地就将族里大将逐了出去。看样子是完全不需要与别人商量,他自己就能够做出如此大的决定。
“谢谢少主,谢过少主不——”殷正风还未说出那句不杀之恩,便看见原本只是眼神冰寒的少主眸中露出了警告般的杀意,似是不喜欢他将自己说的太残暴一般。
于是殷正风终于做出了今天最正确的举动,将最后的那句话咽回了口中,果真看到自家从小杀伐果断的少主神色中多了几分满意。
这时的他总算明白自己落得这个下场不冤,谁让他有眼无珠得罪了少主的那位‘挚友’,也是少主唯一承认过的朋友。
“豆豆我们还是回客栈吧,我有点累了。”尽管对殷正风一百分的不爽,但看到个比自己大的长辈跪在面前吓得吓吓发抖也没有让徐叮铛高兴到哪去,于是她拉了拉殷豆豆的袖子便想和他离开,却不知自己的动作让跪着的殷正风脸色再次一变,深深地懊悔起了自己今天的脑抽。
“好。”殷豆豆顺从地点点头,脸上写满了呆萌乖巧。
明明看起来很无害的嘛,徐叮铛弯了弯眉眼在心底想到。
但若是真的无害又怎么能将殷正风吓成那样,她又下意识地怀疑了一秒,可再看一眼依旧一副不经世事模样的殷豆豆,徐叮铛还是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说不定是天然黑呢,反正豆豆看起来不像是暴虐的主家,应该只是误打误撞才让殷正风这些人产生了误会吧,不过效果倒挺好。
“叮铛在想些什么?”看着身边少女显然是在放空的神色,殷豆豆清亮的狭长凤眸中掩去几分莫测,轻声问道。
“在想你天然黑呢。”徐叮铛脱口就出。
“天然黑?”殷豆豆依然一副不太明白的模样。
“就是说你可爱。”徐叮铛忍不住捏了捏殷豆豆和她有的一拼的娃娃脸,“小豆豆你究竟几岁了,不许再和我说二十七,说实话。”
“我真的没骗你。”殷豆豆没有什么情绪明显的表情,却让徐叮铛察觉到了他的委屈,“反正你以后就知道了,我就是二十七。”
“行吧,二十七的豆豆哥哥,你要不老是这么露出孩子气的表情,我才会相信你。”徐叮铛没心没肺地耸耸肩,没再和他争论这个话题,而是低头通过了那位大叔的微信好友申请。
不说大叔有没有成功保护他,但凭着他这份心意,她也得好好报答他才对。
低头注视着正在和刚认识的忘年交侃大山的少女,殷豆豆唇角勾起的温柔笑意竟与那神秘的摊主有几分相似。
玄市持续了一周便到了收尾的时候,徐叮铛在这一周见虽然没买什么东西,但却和那天帮助她的大叔周山建立了良好的友谊,两人时不时就交流一番自己驱鬼或和鬼打交道时遇到的奇葩事。
什么死了之后才发现儿子不是自己的,闹着要在阴间办离婚,还有什么在底下和初恋重逢,结果那女鬼嫌弃初恋的家人给他烧的纸钱不够多,于是再次将初恋甩掉,搞得初恋因为怨气变成了厉鬼之类的八卦。
每当这时殷豆豆就会以一种‘堂堂术士竟然沉迷这种琐碎小事’的眼神谴责他们。
而原本因为初见时殷豆豆处理殷正风的手段太过果断而战战兢兢的周山,也在几天下来之后发自肺腑地与徐叮铛一起感叹殷豆豆的稚嫩可爱。
至于最开始的那个印象,他也和徐叮铛一般,自动在心里为他找了个借口忽略了过去。
“要是周叔你没有固定去处的话,要不就来我的事务所上班?”正巧与周山聊到了工作问题,徐叮铛这才知道,虽然周山的师门的确有真本事,但因为他的师父坚持不沾俗世一心修炼,所以相对于其他在普通人中受人追捧的术士大师们,周山师门的生活过的略微贫苦。
说略微或许都有些客气了,要知道现在可是卖个饮料都得打广告的时代。周山的师门一不喜欢去为那些富贵人家驱邪,只自己到处游历超度路上遇到的亡魂,二是即使碰巧为哪户人家解决了问题也不留下姓名,搞得人家想为他宣传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如何能够维持生计。
“事务所?”周山不解问道,他和徐叮铛这小后辈聊得来,也愿意听取她的意见。
“我觉得我事务所的理念和你们师门挺像的,主营业务都不是替人驱邪祈福,而是替那些无处伸冤或者有执念的鬼怪们找回公道。”徐叮铛看着有些被打动的周山,再次抛下了一个诱饵,“周叔你看我老是到处跑,事务所里没个人看着也不行。”
“若是你答应来我们这,我们单数月时你负责帝都单子,我负责去外地接单。双数月则反着来怎么样,这样我们两都不会觉得无聊。至于底薪嘛,我最不差的就是钱了,至少给你重修道观,将里面的神像都塑上金身是没问题的。奖金则按照单子分成,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非常心动非常棒。”周山实话实说道,“但我有一点不懂,要是我们都做的鬼怪生意,那收入什么从哪来。就算叮铛你再有钱,不会觉得心疼吗?”
徐叮铛本想说即使不花家里的钱,祖师爷空间里的那些不是法器的普通宝石还有字画,随便拿几样出去就够他们到处挥霍,甚至将他的道观扩成道教中心都没事。
但转念一想这种话实在太像是地主家的傻女儿才能说出的话,而且显得自己特别纨绔,于是她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小声说道:“周叔我也不瞒你,其实我有一个鬼友会赌石,要是我们钱花完了,带着他去缅甸转一圈就行。”
“高,实在是高,小友真是交友有方。”周山叹服地竖起了大拇指,“怎么我认识的鬼友就整天拘泥于情感问题,看来以后我也得多去那些商业大佬附近逛逛,万一就认识个炒股天才的鬼呢。”
一旁的殷豆豆忧虑地叹了口气,堂堂术士将驭鬼术用到这种地方,他身为协会的副会长是在忍不住为华夏玄术界的未来担忧。
劝服了周山,并等他征求了自家师父同意之后,徐叮铛三人就踏上了回帝都的归途。
之所以三人,是因为殷豆豆打着难得出师门想去到处看看的理由,强行将去帝都的旅游计划代替了回师门的行程。
“要是师父知道你拒绝了玄术协会的邀请,肯定会劝我三顾茅庐重新再来邀请你,既然如此我干脆就跟在你身边直到你答应算了。”殷豆豆一番理直气壮的话更是让徐叮铛验证了他是天然黑这一定论。
“那我现在就答应你,你可以回去了吗?”徐叮铛故意逗道。
“我、可是我……”殷豆豆一副茫然失措的表情差点让她失笑出声。
“行了我开玩笑的。”徐叮铛又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说起来我一直忘了问,听说你们协会招人很严格,怎么就瞧上我了?”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这么多年来解决了北区问题的人。”殷豆豆认真地看着徐叮铛,“协会收到官方的委托已经十几年了,可是派出了许多术士最后都铩羽而归。如是没有你这次的事,师父本来想将北区定为我的出师考核的。”
“原来在我之前已经有术士来北区试过了吗?”徐叮铛微微一怔,“我之前就在奇怪,官方应该不至于对北区除了封锁消息以外,其他的都视而不见。”
殷豆豆摇了摇头:“你没有发现那些生人的居民都是青年男子吗。”
徐叮铛仔细想了想,在她记忆中的确有听王春花提到过,有几个年轻人一直帮着她对付王壮的找茬,她也曾在王春花的小摊上见过那几人。
“那些都是上面派来的,签了生死状那种。”殷豆豆的脸上多了几分敬意,“他们的任务就是随时检查北区的异动,一旦发现不对马上上报给官方,必要时候可以用采用极端措施。除了重大节日可以轮班出去休息几天以外,他们基本上都驻守在北区。”
徐叮铛没有再问下去那些所谓的极端措施是什么,只是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这个世界上的通灵者并不多,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通过玄术斩妖除魔,与邪祟斗争。但仍有一些人在用着自己的方法笨拙地保护着不知情的人们,哪怕要牺牲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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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叮铛到达事务所的时候穆留白并不在,只有李婶和其他几个鬼怪在轮流哄着小砚白。
“小姐您回来了!”明明是个红衣厉鬼却总喜欢穿白裙子的阿云第一个发现了徐叮铛的气息,“还有这是……”
“让我介绍一下,这是华夏玄术协会的殷副会长,也是我的……”脑海正忽的响起了殷豆豆在玄市时的那句‘挚友’,徐叮铛投桃报李,肯定地说道,“是我当成亲弟弟一样的朋友,你们一定不能欺负他。”
殷豆豆眸中的欣喜骤然变成冷漠。
“还有这是周山周叔,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副所长了,若是他遇到什么困难,你们也要尽力帮他。”
只知道徐叮铛邀请自己来工作,却没想到自己一来就是二把手的周山有点激动,不过他没过多久就明白了自己是二把手的原因,因为这个事务所只有他和徐叮铛两人,没有其他的员工。
也不能这么说,鬼员工也是员工,而且工资还高,周山苦中作乐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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