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纯血（2 / 2）

镜子前妆容精致的脸庞上闪过一丝讶然，随即，女孩轻笑起来，轻声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她转过来站起身，缓缓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还奇怪你怎么那么快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原来你以为要娶我姐姐？可惜，她已经嫁给了弗林特，你应该认识他吧？斯莱特林球队的队长。早了一年，没能等到这个更好的婚约，我姐姐一定和你一样懊恼。”

德拉科知道，这个女孩就是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他原以为自己要娶的是她的姐姐，却没想到……

“这不可能！”德拉科怒道，“可是你和——和韦斯莱家那个红头发的小子！我妈妈不会同意的！”

“嘘——”阿斯托利亚已经走到了德拉科身边，她纤长的食指放在他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什么红头发？我听不懂。况且，这门婚事正是你妈妈提出来的。感谢你那把血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父母，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我是神圣二十八纯血中，最后一个未嫁的女儿！”

德拉科还想反击，可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确实，这婚事是他父母安排，他自己也点头同意了的，尽管那时他并不知道，母亲口中那个“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姐、你认识的同学”，会是这一个。他想当然的以为是她姐姐呀。然而，哪怕此刻，他再怎么想对面前这个女人施恶咒，也不得不顾及家族颜面。如果今天在这么多宾客面前闹出事情来，恐怕父母不会让他好过。

“我们是一路人，德拉科。”见德拉科没有回应，阿斯托利亚便继续说，“从出生起，我们的名字就记载在《生而高贵：巫师家谱》中，我们注定只是家族的一颗棋子，永远不可能为自己而活。你我都清楚，婚姻对于我们而言，只不过是交换权势与利益的筹码。”她挽起德拉科的胳膊，说：“现在，忘记过去，握紧我的手，让我们一起为这场交易签下最后的署名。”

在斯拉格&吉格斯药房门口的一个散发着熟鸡蛋味的大桶后面，乔治揪着安吉丽娜的头发把她拉了出来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这已经是他今天下午问的第四家店了。他依次问过丽痕书店的老板、二手物品店的老板以及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的老板，他们都表示并不清楚关于透视的魔法。其中，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的老板认出了乔治，用充满敌意地眼神打量他，把他当成商业间谍，想要做什么不当竞争。当乔治还想再问一些的时候，老板几乎立马把他轰出了店铺。

当然了，他在丽痕书店的书架后面、在二手物品店的破扫帚中间以及在笑话商店一个巨大小丑后面，无一例外地发现了安吉丽娜扎着小辫子的头顶。

所以，他真的忍无可忍了。

安吉丽娜被抓个正着，也不害臊，站直了身子，回应道：“好啊，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打听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这是我的私事。”乔治强硬地回答，强调了“私”字的读音。

“直觉告诉我，你做的事和弗雷德有关，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安吉丽娜说。

“行吧，行啊，那你跟着吧，”乔治无可奈何地回道，“但愿你把耳朵变成伸缩耳，这样无论躲多远，你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安吉丽娜愣了一下，“你在开玩笑吗？真是个蹩脚的玩笑！不过，我想我确实能有个伸缩耳。”

接着，她举起魔杖，大喊道：“伸缩耳飞来！”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安吉丽娜一把抓住了那个飞过来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只伸缩耳，显然是刚从韦斯莱笑话商店飞出来的。

安吉丽娜把伸缩耳举到乔治面前：“现在能告诉我你在打听什么了吧？”乔治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乔治只好坦白，自己想制作一个能够透视的工具。没想到，安吉丽娜竟然有线索。“虽然不知道穆迪的疯眼是怎么做的，但我知道有一种动物的眼睛具有透视功能，那就是埃及黑猫。”安吉丽娜说，“我在埃及的金字塔附近工作过，那里的巫师和麻瓜都把黑猫奉若神明，正是因为黑猫的双眼能够穿透阻挡，甚至还能看透人的内心，看穿邪恶的伪装。”

“难道我要去埃及弄一只猫？恐怕来不及。”乔治说。

“我想，我们可以去神奇动物园碰碰运气。”安吉丽娜说。

神奇动物园一如既往地拥挤和嘈杂，一只苍老的乌龟趴在玻璃池子里，龟壳上斑斑驳驳，是什么东西脱落的痕迹；银环蛇骄傲地昂着头，却被身边一只公鸡嘲讽的眼神吓回泥底；一窝小兔子头碰头凑在一起吃东西，打嗝声此起彼伏，那只变成高礼帽的兔子还在不停地噗噗变幻着。

乔治问女店主：“您这儿有透视眼的猫吗？”语气小心翼翼，显然他也觉得这个要求过于不着调。

所以，当他捧着一只埃及黑猫的尸体走出店的时候，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

“好运总是留给敢于尝试的人，”安吉丽娜跟着乔治从神奇动物园出来，一手环住他的肩膀，像兄弟一样拍拍他，这是弗雷德常常做的动作，“我想是弗雷德在保佑你。”

乔治觉得大脑里某个角落在一跳一跳地痛，他停下了脚步，安吉丽娜感受到了他的僵硬。似乎是担心他又像在陋居那样发脾气，安吉丽娜不敢吭声。但是乔治没有说话，顿了一会儿，快步走了起来，就像想把安吉丽娜甩在后面。

“我说，我不明白。”安吉丽娜快跑起来，赶到他前面，拦住他，“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弗雷德，李·乔丹，还有我和艾丽娅！我们一起在霍格沃茨冒险，为格兰芬多的荣誉奋斗，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可那又怎样呢？”乔治质问道，“那些都过去了。”

“这是我作为你朋友的义务，让你从悲伤中醒过来！”安吉丽娜声音逐渐变大，引起了路边的行人纷纷侧目，“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听我一句，承认吧，弗雷德已经死了！”

乔治头痛欲裂，他捏紧了手中的尸体，默不作声。安吉丽娜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火，不禁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弗雷德离开了，但生活还要继续，乔治，振作起来，好吗？”

“我做不到。”乔治喃喃说，“我做不到，别逼我了！”

说着，他跑回了笑话商店。

马尔福庄园大厅附近的盥洗室里，德拉科冲到一把水龙头面前，拧开水，匆忙地接了一捧，拍到自己脸上，冰凉的感觉让他冷静了不少。

他右手撑着洗手台，左手松了松领结。该死，领结系得太紧，他感觉喘不过气来。索性用力一扯，拉断了领结的绑带，他大口喘着气，感到一股新鲜空气涌入大脑，思维不再混沌，感官也鲜活起来。

这里能听到大厅里的喧哗。晚宴已经快到尾声，喝醉酒的魔法部官员大谈麻瓜改革和家养小精灵□□，谴责魔法部正在向麻瓜妥协，是魔法走向堕落的象征。“谁敢对格林格拉斯不敬？就是污蔑纯血统！”格林格拉斯夫人的嗓门冲破千百年历史的古堡墙壁，依旧刺耳异常。他知道，他父亲的阿谀奉承的细语声，想要攀关系的宾客夸张的笑声，正夹杂在这片觥筹交错中。

从小在酒桌间耳濡目染，他擅长逢场作戏，但并不代表他喜欢。特别是现在，在自己的订婚宴上，当他宴会开始前几分钟才刚刚得知，要娶的人竟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一个，他觉得自己能坚持几个小时，已经值得授予梅林一级勋章了。

宴会上，他是个训练有素的老手，从容不迫地和巫师各界名流举杯碰盏，可他脑海里却止不住地回忆起当年在马尔福庄园学习大脑封闭术和摄神取念时发生的事——

那是在他五年级的复活节假期，黑魔王归来，阿兹卡班越狱，食死徒经常秘密聚会，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他母亲敏锐地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为了保护他，母亲拜托刚越狱的贝拉特里克斯教他大脑封闭术。假期第一天，他跟着母亲来到了古堡里隐藏在书架后面的一间密室。密室里阴暗潮湿，只有一盏蜡烛悬在角落。一头黑色卷发，肿眼泡，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女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幽暗的光线把她半张脸埋了起来，但还是能看到她嘴角满不在乎的笑容。她把玩着手里崭新的魔杖，就像小孩子玩弄着刚到手的玩具一样。这是德拉科的姨母，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快过来，德拉科。”看到他进来，贝拉在阴暗的烛光下朝他咧开了嘴。德拉科不得不承认，他在阿兹卡班住了十多年的姨母的身上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股疯狂，即使是他看到了，心里也不由得瑟缩一下。

“大脑封闭术，是吗？”贝拉的瞳孔里燃烧着光芒，“当然，你当然需要，如果不想让学校那个老头，还有那群不入流的老师窥探到黑魔王的宏图大计，你最好用心地学。”

“我会的，姨母。”德拉科回答道。

“在学习怎么封闭你的小脑瓜之前，我要先给你展示一下读取人心的法术。”贝拉说，“这是黑魔王最拿手的好戏，而我，最受他器重的追随者，刚好曾得他真传。”

似乎察觉到德拉科的紧张，贝拉用演戏般尖刺的声音说：“不不，我当然不会用在你身上，感谢卢克伍德带来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我想，她会很乐意帮忙的，是吗？”

德拉科这才发现，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女孩缩在那里。她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膝盖，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淡棕色的长发乱糟糟地蓬在头顶。

“不要，不要……”女孩口中无力地发出几个音节。

贝拉走到女孩面前蹲下，用魔杖抵在女孩下巴上，强迫她抬起头：“看着我，看着我！现在，让我们看看你肮脏的头脑里都在想些什么，德拉科，看好了，摄神取念！”

德拉科看到贝拉很轻地挥了一下魔杖，指向女孩的前额，有束光从杖尖射出，光线持续着。贝拉和女孩都紧紧地闭上了眼，贝拉的五官很舒缓，看起来是在享受什么。女孩却是一脸的痛苦，眉头紧皱。大概半分钟，两人之间的联结断开了，女孩倒在地上大口喘气，贝拉则好像刚刚捕到了猎物的母狼，满意地舔了舔嘴唇，缓缓站起了身。

“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贝拉低语着，后退了几步，走到德拉科身边，对他说，“该你了。”

德拉科咬咬牙，举起魔杖，走了过去。贝拉在他身后鼓励道：“你会喜欢的。是一场好戏，我百看不厌。”

这场好戏，德拉科记到现在：女孩被一个红头发的男孩紧紧拥在怀中，他们俩的皮肤都有一两处烫伤，男孩的头发和眉毛甚至有几撮烧焦了。他能感受到女孩的心在狂跳，她喜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德拉科从女孩的情感中剥离，睁开眼睛。他清楚地知道这个红头发男孩是谁：总是围绕在圣人波特身边的那对韦斯莱家双胞胎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