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2 / 2）

他抬头望向天边的那轮孤月，月色清浅在他眼中更显飘忽，仿佛勾起无限往事，片刻后，缓缓道：</p>

“五百年前，我们的修行还不过数百年，那时我觊觎‘玄灵珠’，上玉峦山偷取至宝，结果盗宝不成，差点被‘玄真派’的弟子废去所有道行打回原形。就在我走投无路时，是你突然出现，带着我一路逃亡。</p>

“那时我很诧异，我们不过数面之缘，你竟不顾成百弟子追杀，带着我逃了三天三夜，期间差点失足坠落悬崖，你也因此受了重伤。</p>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你带着我躲进了一个山洞，重伤下依旧强忍痛苦，照顾我，为我疗伤。”</p>

鹤青冥说到这里，收回目光落在千若清冷夺魄的面庞上，眼中荡漾着柔情，道：“还记得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么？”</p>

千若无动于衷，仿佛故事中的男女与她毫不相干，鹤青冥却微微一笑，道：“你未必记得。”他将视线移向了远方河面，缓缓道，“当时我身上流着雨，流着汗，也流着血，你用一块雪帕为我擦着伤。</p>

“我至今还记着那绢帕上散发的佩兰香，也记得当时我戏说好好一对鹣鲽就这样给人糟蹋了，你却笑答这对鹣鲽正是用得其处。”</p>

“你说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像我这样的登徒子应当远离；你说见到我的第二眼，不知怎的心里就动了情。”</p>

鹤青冥痴痴的笑了出来，此刻的他仿佛不再是那个放浪邪异的妖魅，而是化身成了温柔多情的翩翩玉郎：</p>

“在山洞的那个夜晚，我饱受伤痛折磨，虚寒交迫，是你渡了一半的灵力到我体内，保住了我数百年的根基道行，使我不再痛苦。</p>

“也是那一个夜晚，你将你的一切给了我。是的，你的一切，你的纯真，你的温柔，你的热情，你的妩媚。你美得就像碧天银河，玉雪华霜，让人窒息，让人几乎迷失了自己。</p>

“从未想过我也会被封禁在暗无天日里，整整一百年。那时候饱受凄寒，唯一能温暖我、融化我、支撑我的，就只有关于你的记忆！……”</p>

他说的诚挚肺腑，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若是一般女子，知道自己能被这样铭记在一个人的心中，怎不为之感动？</p>

“你说完了么？”千若冷冷看向鹤青冥，眼底的嘲弄溢于言表，“你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愚蠢到听信你的鬼话？鹤青冥，今日你说的有多真，代表当日你有多薄情寡义！”</p>

鹤青冥终于闭上了嘴，低下头，对着一片阴影叹息。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握住了千若的右手。</p>

千若微怔，本能想要撒开，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再动，只是冷冷看住他。</p>

鹤青冥将她掌心贴上了自己的胸口，千若能感觉到那里传来强有力的震动。</p>

“如果你当真如此恨我，现在就可以取出这颗心脏，我定当灰飞烟灭。”</p>

鹤青冥抬眸，目光与她相碰，那一种无惧生死的淡漠，让千若不由呆住。</p>

掌心不住收紧，胸膛里那颗鲜活强劲的跳动，却在诱惑着她去终结。</p>

终结了，一切也许就结束了吧，和那段不堪的前尘，不堪的自己，彻底告别。</p>

君负伊人千般意，十年离恨若等闲。</p>

曾失意苦恨，深陷泥沼，作茧自缚，如今历尽千帆，阅遍人世，她又何必在乎？</p>

鹤青冥紧紧盯着千若眼中的变化，看到她从冰冷转为憎怒，又从憎怒化为淡漠，忽然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用全身的火热将她包裹。</p>

“你恨我，只代表你还在意我。你恨得越深，就代表你爱得越深。”鹤青冥深深道，“当初是我负了你，可这百年来我何尝不是在悔恨中度过！”</p>

怀中的身影没有回应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紧抱，他道：“千若，现在的我已是一缕残魂，一个完全依赖别人躯体苟活的废物，难道这样还不足以消除你心头之恨？你知不知自我解禁的那天起，我无时无刻不想找到你、弥补你、偿还你！想回到当初那样无忧无虑神仙眷侣般的逍遥日子！……”</p>

“弥补么？……偿还么？……”</p>

千若喃喃地说着，眸中隐隐带着嘲哂。</p>

鹤青冥却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声音明显变得阴郁，道：“帮我夺取这具肉身，待我完完全全拥有它，我们就可以回到以前，重新开始……”</p>

千若面色一变，从他怀中坐起，看住了他双眼。</p>

眼前男子目光缱绻至深，灼热如炬，藏尽深情。</p>

千若看着他，看了许久，目光幽幽，启唇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p>

鹤青冥精神一振，喜道：“什么、我都应你！”</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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