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佳人（2 / 2）

“为什么是你？小六呢？小六为什么没有来？……”</p>

阿玉并不知道小六是谁，只当自己的样貌骇住了她，目光遂从她瑞雪般的容颜上落下，掯着头，不发一言。</p>

她瞪着他，就像瞪着一个坏人，半晌后，凄苦一笑，起身向他走来，端过了托盘上的汤药，闭眼一饮而尽。</p>

“你走吧。”</p>

她将空碗放回，转身，是无尽的落寞与冷清。</p>

阿玉看了看她，随后抬起了步子，只不过不是去往室外，而是走到那些碎器旁，捋起袖子，一块块拾起，抹干。</p>

他的动作轻柔缓慢，不急不慢，不卑不亢，这样的稳当与他的样貌形成鲜明反差，让她不自禁凝眸看住了他。</p>

“小六……是不是已经死了？……”她的语声因心灰而变得暗哑，良久后，喃喃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p>

她将目光凝向窗外，窗外飞花如雾，弥漫了她的双眼：“每一次他们为我送药的时候，只要我不喝，他们就会换来一张新面孔，而那些新面孔，见到我都会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才知道，那些被我拂了意的人，都死了。”</p>

她明眸凝结着一湾凄婉与哀伤，叹息道：“你，是第五个。”</p>

对面没有答话，很安静，清冷的空室内，他却仿佛一个熟悉的友人，在静静聆听着她的孤寂。</p>

她将目光收回，重新落上了阿玉的脸，黯淡清冷的秋水逡巡着他，有些意外道：“你为什么，不害怕？”</p>

阿玉拾净了地板，站起身，却没有抬眸，道：“姑娘心地纯良，娇婉柔弱，也是被囚禁此间的可怜人，小人又怎会害怕。”</p>

她怔怔地望着他，目光充满讶异，片刻后，苦笑道：“我若善良，小六就不会因我而死……”</p>

她已不忍说下去，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珠，深吸了口气，转而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跟陌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她深深道，“也许，是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p>

阿玉身子微震，抬眸看了看她，神情充满疑问。</p>

她轻轻一笑，目中盈盈泪水尚未散去，好像沾了露雨的杏花，清丽不可方物：“你手臂上的烫伤，跟我认识的那个朋友很像，他是为了护我，才被烫伤的。”</p>

她静静地说着，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当日的场景，充满怀念：“说来，也真是巧了。你，叫什么名字？”</p>

阿玉的心怦的一跳，下意识地抚下了右臂上的袖子，迟疑了许久，低声应道：“阿丑。”</p>

她神色微变，隐隐可见黯然，垂睫低语道：“怎么会有人起这样的名？罢了……”</p>

她凝视着他的脸，目光如许，柔声道：“我觉得你很亲切，所以不希望你会出事，答应我，只要寻到合适的机会，逃离这里，不要再回来！……”</p>

她的话让阿玉浑身一凛，惊疑之下抬起头来，与她四目交接，阿玉只觉得她眼中的关怀细如流水，直到出门，脑海里都是那样的目光。</p>

阿玉心不在焉地下着楼梯，一步一步走的缓慢，楼下这时传来一阵嘈杂，他不禁回过了神。</p>

他向下望去，映入眼帘的场景，却令他瞳孔骤缩，差点失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p>

再次见到之前随同的五名家仆时，他们不是站着出来的，而是被人一个个抬出来的，他们的表情有着惊人的一致，大张着嘴，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目，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p>

只是他们大张的嘴已说不出话，圆瞪的眼睛再也聚不了光，他们已死，七窍流血，死状惨烈，一个个从阿玉的眼底怒瞪而过。</p>

副使背负着双手，斜眼睨着楼梯间失魂落魄的身影，目中的冷酷，嘴角的阴森，直慑入阿玉心魂。</p>

阿玉强自止住抖动不停的双手，一步步从楼梯上下来，走到副使的面前。</p>

副使瞥了眼他手上的托盘，碗已空，汤药已喝下，但他不发一言，目光在他脸上审视了良久，眼神变化多端，最终凝为深井，冷冷道：“交给你个任务，只要你能监视好你的新主子以及她那些不够安分的朋友，我定能允你好喝好住，并且，还会善待楼上的那位姑娘。”</p>

他走近他，逼视着阿玉的双目：“怎么样，楼上的那位，是不是我见犹怜？如果被我发现，该汇报的没有及时汇报，不仅那位姑娘有危险，你也会和他们一样，站着进去，躺着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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