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未了（2 / 2）

她咬紧下唇，低垂目光，思绪纷乱却破开了云雾，原来带给她那样熟悉感觉的，正是地图上的字迹。</p>

肖羽生看着她，看到她眼底的瞬息无常，千变万化，低声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p>

雪妡蓉怔怔望向小院的回廊，目光穿过隔窗，似已到达了那道身影，良久，良久，不曾言语。</p>

梅林小楼。</p>

茫茫的黑暗，永无止境，他被囚禁在没有白昼的永夜，就连灵魂也即将在这里消逝。</p>

清醒的时间已经很少很少，少到拼尽所有意志，很多的人和事却也难以避免的渐渐遗忘。</p>

这一刻，意识是清晰的，身体却处于无法使唤的沉眠，就像一个装在瓮里不能言语、身体残疾的人彘，能够唤醒意识的，只有记忆里那熟悉甜美的楚楚容颜。</p>

想要牵住她的手，将她牢牢拥入怀中，</p>

身处黑暗的人，如何能够拥抱住光明里的美丽。</p>

或许永远都无法醒来了吧……</p>

“阿雉……”</p>

熟悉的呼唤又一次轻轻飘传，他在心底里呼喊：杏儿，你来梦里看我了吗？</p>

“阿雉！……”</p>

这一声语速加急，近在耳畔，是许久不曾有过的真实。</p>

意识在囚笼深处挣扎，拼命想要挣脱禁锢回到现实，可身体仿佛已不属于自己。</p>

一片漆黑中，他感受到身子在摇晃，同时牵动了周边的链锁，杂乱的铁链相互击撞，她竭力呼喊，难抑哭声，肝肠寸断。</p>

他该是怎样的一副面貌，才会让心爱的女子在面前哭的那样伤心。</p>

“求求你，只要阿雉能够醒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沙哑的哀求在耳际令人心碎，“求求你！……”</p>

他听到一双脚步走近，然后就被一只手扼住了颚关节，口中被塞进一粒药丸，脚步声走远，周围再没有了其他的动静，只有阵阵低低的啜泣。</p>

熟悉温暖的手掌，轻轻捧住了他的双颊，在他脸上轻抚，从额头，到眼睫，到鼻梁，再到嘴唇，每一寸都是那么的温柔，心疼，充满爱怜、依恋。</p>

“阿雉，你醒醒……”她在面前哽咽着，声音颤抖充满无助，“你醒醒好不好……”</p>

他感觉到身体渐渐能够动弹，药效已在发挥，挣扎中他睁开了眼，许久未见的阳光从门外打上他的脸，而那阳光下的女子，梨花带雨，看到自己醒来，泪水止不住的下落。</p>

辛酸，悲伤，无助，畏惧，种种情绪在心中积压了太多太久，这一刻，她终于再也无法承受。</p>

这样的感受他如何不能体会，却只是憨憨的笑着，千言万语憋在心头，最终只凝结成一句话语：</p>

“杏儿，不哭，我没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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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黄的铜镜前，是一张憔悴苍白的脸，蓬乱的头发已在伊人素手中梳理整洁。</p>

系上发缎，换上素衣，他还是那个俊美的少年郎。</p>

她痴痴地看住他，仿佛要将他的样子，永远铭记心里。</p>

“傻瓜，你一直看着我，不腻吗？”</p>

他嘴角弯起宠溺的笑意，温柔捋过她耳鬓的碎发，此刻看来，与他平时的样子根本没有什么差别。</p>

“不腻，永远都看不够的。”</p>

她将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轻轻摩挲，目光片刻不曾离开。</p>

林雉鼻尖酸涩，动情揽她入怀，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眶中的热泪。属于二人的时光已经所剩无几，他该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面不更色的伪装和欺瞒。</p>

“阿雉，还记得那片萤林吗？”</p>

“记得，当然记得，那是我们定情的地方，怎会忘记。”</p>

“你当时的样子憨憨的，话也不会说，明明一个独一无二的你，却还拿自己去同别人比较。”</p>

“我……有点紧张，也不够自信……”</p>

“你说，会陪在我的身边，照顾我，保护我，疼惜我，一生一世不离开我。”</p>

“我应你。待十月仲秋，银杏果结满枝头，我会在萤林等你，那时，再没有任何困扰我们的烦忧。”</p>

“我会去那里找你……带着我们的孩子……”</p>

“孩子？……”林雉愣住了，眉宇皱了又皱，扶起怀中的女子，目光闪烁隐隐泛起浪涛。</p>

杏儿凝注着他，眸中洋溢幸福的泪水，牵起林雉的手，贴上了自己隐隐隆起的小腹：“感受到了吗？”</p>

林雉微微张开了嘴，多种情绪在心头交叠，仍然无法相信掌心间的感受：“孩子？……我们的孩子？……”</p>

“对，我们的孩子……”</p>

这一声肯定，林雉热泪盈眶，喜与悲像两个巨大的浪头呼啸着拍过心底，他控制不了自己，更控制不了眼泪，他哭的像个孩子，笑的又像个傻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怨多一些，还是喜更多一些，毕竟从始至终，他只是一个被别人戏耍的玩物，而他的孩子，却是活生生存在的啊！</p>

若不是满怀仇恨，他怎会心甘情愿往别人织就的陷阱里钻？</p>

若不是满怀仇恨，或许，他还能多一些时间陪在她的身边，甚至看到孩子出生的那刻……</p>

可是世上永远没有如果，一切都为时已晚。</p>

“杏儿，答应我，照顾好我们的孩子……”</p>

“我答应你……”</p>

“杏儿……谢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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